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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城外沈阳郊野的军帐内,被岳托和多铎拦下的阿敏瞪大着眼睛,怒气冲冲的拍案质问道:“为什么不许我进城?我和莽古尔泰平了朝鲜大胜归来,正是劳苦功高,没人声势浩大的迎接我们这些大金国的功臣论功行赏也就罢了,还拦住不许我们这些凯旋之师进城休整,凭什么?他皇太极这是什么意思!有这么对待功臣的么?”
“劳苦功高?凯旋之师?哼,真是可笑!”见阿敏死到临头还执迷不误,多铎轻蔑的冷哼一声,语带鄙视的说道:“阿敏贝勒好大的口气,怕是这些日子醉生梦死的迷了心窍昏了头吧!还敢自称功臣,怕是你玩死难辞其咎!论功行赏?想得美,大汗口谕,让你先自诉罪状,否则不许进城!”
“什么!自诉罪状?我阿敏有什么罪状可诉的,他皇太极这简直是没事找事!”阿敏闻言顿时大怒,他大声咆哮道:“我没罪!非但没罪,我还有功!他皇太极要想找事只管放马过来,我阿敏应着就是了!”
见阿敏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岳托摇了摇头,大声道:“阿敏贝勒,是谁屠了平壤?是谁逼得朝鲜王室带着平民造了反?又是谁在路上灭了鸭绿江流域的札刺亦儿部落?如果这些在你看来都不是罪过而是功劳,那你还真是功劳不小啊!”
“哼!”阿敏满不在乎说道:“是我,都是我干的又怎么了!我认就是了!哼哼,我看他皇太极能拿我怎么样?”
“怎么样?”岳托气急反笑,他冷笑道:“好,很好,你还算敢作敢当。阿敏贝勒,这么说,这几款罪,你是认下了?”
“什么?”阿敏闻言皱了皱眉,十分意外的问道:“这几款罪?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有什么别款罪不成?”
“你胆敢向大汗要求做朝鲜王难道不是罪过?”多铎冷冷的质问道:“意图称王不成,阿敏你竟敢屠了平壤泄愤,还不顾及咱们和察哈尔之间的关系灭了鸭绿江流域的札刺亦儿部落,你好大的胆子啊!朝鲜从王室到平民都降了咱们大金一年多了,你这样做,让咱们大金以后还怎么招降?札刺亦儿部落一贯是依附察哈尔的,你无缘无故就灭了人家全族,一个活口都不留,不说察哈尔会不会因此跟咱们大金开战,就说别的部落又会怎么看咱们大金?咱们大金在这个草原上,还怎么立足!”
“哼!多铎你算哪根葱,我阿敏也是你能直呼姓名的吗?质问我,你还不够格!”阿敏大怒。
“阿敏贝勒,我和多铎可是代表大汗站在这跟你说话的!”见犯下千般大罪的阿敏仍不知悔改的找茬,岳托也生了气,心知阿敏这一次是再不可能有任何翻身的机会了,他也不怕得罪阿敏。轻蔑的瞪了阿敏一眼,岳托为多铎说了句话,还不忘对这个早就嚣张跋扈得罪众人的叔叔落井下石道:“多铎说得都在理,屠|城、掠财、抢女人,这些罪状,一桩桩一件件,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众人心中自有裁断!”
“岂有此理!”阿敏闻言顿时怒火中烧,他气急败坏的大声道:“屠|城、掠财、抢女人,这些可都是先汗教给我们的!一直以来,都算是实打实的功劳,怎么今天到了他儿子这儿,竟成了大罪?好,好,很好,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皇太极可真够阴狠,他分明是找借口想把我阿敏置于死地啊!”
听见阿敏口出如此不敬之言,多铎和岳托哪敢搭话,两人只得沉默不语。
见岳托和多铎不答话,阿敏心中顿时阴谋论了,他立刻起身向帐外走去,一边还疯狂的大声喊道:“莽古尔泰,你在哪儿?快来,他皇太极如今要动手收拾我了,我告诉你,下一个就是你!快带人来啊,我们都看错了皇太极,他就是一只噬人的老虎,我们瞎了眼把他养大了,如今他要吃人啦!今天是我阿敏,明天就是你莽古尔泰!”
“阿敏贝勒慎言!”岳托见状连忙上前拦住阿敏,“来人啊,叫军医来,阿敏贝勒劳累过度,怕是魔魇着了!”
“你让开!”阿敏一把推开岳托,面色阴郁的挑拨离间怒吼道:“你懂个屁,怕是早就让皇太极这伪君子收买去了。你知不知道,等他皇太极收拾完我阿敏,下一个就是你阿玛代善!要知道,我只不过是个二贝勒,你阿玛可是长子大贝勒呢!快快让开,只有我们三大贝勒还在,他皇太极才有顾忌,否则等到他为所欲为,你后悔都来不及!”
“你少拉我阿玛下水。”岳托闻言脸色也不好了起来,他冷笑道:“我阿玛为了个小妾能下手杀我弟弟,他不仁我不义,我巴不得他栽个跟头呢!再说了,我这一身功劳都是凭真本事挣来的,又不是靠着父荫,你想要挑拨离间,找错了对象!”
见阿敏情绪不稳,又执意要离开营帐,多铎和岳托可不敢轻易放他离开,对视一眼,多铎只得上前威逼利诱道:“阿敏贝勒这是要做什么,这般吵吵嚷嚷的,难不成真的想造反不成!你可先想想清楚,我和岳托可是带着镶红、镶白两个整旗来的,先不说跟你回来的正蓝镶蓝旗还剩下多少人,能有多少人有胆子敢跟你谋反,单就是这一路烧掠,你还能剩下多少可战的兵?况且你的老婆孩子都在清宁宫做客,如有异动,想必······”
“是啊,阿敏贝勒,你做事前还是想想清楚为好!”岳托也加了一把火。
阿敏闻言顿时冷静下来,他心中震惊不已,连带着面上也阴晴不定起来。半晌后了,他突然揪起岳托的衣领,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问道“你说,皇太极,皇太极他是不是叫你来杀、了、我?”那语气真真是阴冷至极。
听到这话,多铎立马给岳托使了个眼色,岳托暗中点了点头,心中明白自己务必要将阿敏先稳住,他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的事儿!大汗他绝对没有说要杀你!”
多铎也接道:“阿敏贝勒何出此言。”
岳托和多铎这样一说,阿敏的神情稍稍放松了点儿,他握了握拳,沉声问道:“那他皇太极,准备把我怎么办?”
岳托想了想,冷静地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大汗说会亲自见你之后再行议罪,不过有众贝勒在,你的罪状想必也是贝勒们商议决定的!”
听闻皇太极还没有做决定,而且极有可能是由众贝勒议罪,阿敏心中一松,眼中顿时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此时,正赶往郊外营地的皇太极突然勒住了马,在山头眺望起远方来,即将除掉阿敏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的紧张感在脚下这一片大好河山的美景中消散了不是,一想到从今以后山河尽在我手的感觉,那种意气风发之感顿时在皇太极胸中升起,他看向随扈的多尔衮,轻声说道:“十四弟,成败在此一举!”
多尔衮重重的点了点头,沉声保证道:“大汗放心,多尔衮誓不辱命!”
两人对视一眼,又重新向郊外的营地奔去,连同一群保驾的侍卫一起,在旌旗招展,人喊马嘶中,赶到了营地。
郊外的风猛烈的刮着,像是预示着未来不不平静。呼啦呼啦直响的旌旗加上严阵以待的将士,那一静一动间却酝酿着一股肃杀之气。
多尔衮锐利的目光四下扫视一番,确定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想走上前向皇太极行了一礼,暗暗的点了点头。皇太极坐在新扎起的营帐上首正中间的位置上,神情冷漠,唇边却露出一丝冷笑。
“如果阿敏死不认罪,或敢有异动,我以摔杯为号,你便立即行动,务必将阿敏和莽古尔泰活捉,同时将正蓝旗和镶蓝旗的人围个滴水不漏!哪个敢乘乱生事,立斩不待!”皇太极低声吩咐道。
“是,”多尔衮单膝跪地,领命道:“多尔衮谨遵大汗之命!”
看着面前桌案上托盘中三个酒杯和酒壶,皇太极伸手拿起其中一个酒杯,缓缓转动把玩着,表情冷酷神色阴狠。
马蹄声渐近,在旌旗的引领下,多铎领着阿敏和莽古尔泰策马行来,阿敏身后还带着一小队彪悍勇武的亲兵。
见阿敏入了套,多尔衮激动的不由自主的深呼一口气,随即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又连忙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按照之前和皇太极的商议吩咐侍卫将另一个营帐的大贝勒代善请来。
代善一进营帐,就看到皇太极居中而坐,身边给自己留着一个空位,堂下莽古尔泰跪倒在地,阿敏却背着手昂然而立,满面阴郁,神情桀骜不驯极了。
“阿敏,跪下!”代善见状连忙呵斥道:“大汗面前,哪里容的下你放肆!还不赶快向大汗认错!”
阿敏冷哼一声,说道:“我没错!”
“这么说,阿敏哥哥你是不准备认罪了?”皇太极表情淡淡,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干掉后,这才问道:“你刚刚不是还在岳托和多铎面前承认屠了平壤灭了札刺亦儿部落,怎么这会儿又不敢承认了?”
“我没做错,更别说什么罪!”阿敏直着背傲然的说道:“屠|城、掠财、抢女人,这些可都是先汗教给我们的!你们休想在我头上乱安什么罪名,想找借口想把我阿敏置于死地?不可能!”
“阿敏!你这是什么话!”刚刚坐□的代善闻言不得不站起身来怒斥道。
“实话,我说得是实话!”阿敏顶撞道:“难道不是吗?你们个个都恨不得弄死我吧!只可惜,找不到我的罪名吧?”
“阿敏哥哥你少说两句吧!”跪在一旁的莽古尔泰连忙劝道。
“阿敏,你······”代善怒道。
“大哥稍安勿躁。”皇太极向代善轻轻摇手。
代善见状只得坐下,却瞪着阿敏余怒不消。
“阿敏哥哥,我敬重你是哥哥,可你犯下的罪则,坐下的错事,简直不胜枚举!”皇太极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抿说道:“去年我率兵攻打多罗特部,派多铎先回来报捷,你是怎么接见他的,嗯?得胜归来的将士,连我这个大汗都会亲自出城迎接,可是阿敏哥哥你却坐在大殿正位上,还要多铎拜见你!这一点,我有没有冤枉你?”
阿敏闻言冷汗直冒,皇太极仍不放过,盯着阿敏继续问道:“我派你和莽古尔泰出征朝鲜,那是多么信任你,可你呢,竟然想自立称王?心怀异志,我降罪的谕旨不尊不说,连我派去换防的豪格和巴布泰都敢无视,根本就没把我这个大汗放在眼里!”
“我,有又怎么样?我不服!”阿敏闻言咬牙切齿说道:“这么拼命跟我翻旧账,你这是怕我罪太轻,死不了啊!”
“好,我不翻旧账,单就说你这次有多么罪大恶极!”皇太极冷笑道:“意图称王不成,你竟敢屠了平壤泄愤,还逼得朝鲜王室带着平民造了反?你可真是敢做啊!”
“哪又怎么样!”阿敏嘴硬道:“有什么不对的?胆敢谋反,可见朝鲜王室和平民都不老实,屠了城,才能让他们害怕!”
“有什么不对?”皇太极怒气冲冲的说道:“多尔衮,你告诉他,探子们都是怎么回报的?”
多尔衮闻言越众而出,愤慨的回答道:“朝鲜人都咱们大金都仇恨万分,大阿哥豪格和九叔巴布泰都在平壤陷入苦战之中。而且阿敏贝勒屠杀已经归降的朝鲜人这一消息一经传出,其他未依附咱们大金的部落都说与其束手被杀,不如力战而死!从今以后,恐怕不会再有任何人肯向大金投降了!就连已经降了咱们的部落,也出现了不少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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