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没到,声音就到了,林大娘好笑不已,回头朝这个比亲弟弟大不了几岁,但活泼多了的少年招手,“赶紧过来,给你添了好吃的了。”
“银耳羹?”
“是,快吃。”
“多谢夫人。”小师爷一揖到底,朝夫人傻笑了两下,接过碗,尝了一口,舔了舔舌头,又小心翼翼地喝了起来。
“吃快点,今天做了一锅,你看,多的是……”
“沙沙的……”小师爷瞄了那装满了银耳羹的青缸一眼,见还真是满满的,放心地吃了起来,“凉凉的。”
他都不用林大娘多说,已经捧着碗美美地吃起来了。
就是还是个小孩,林大娘也听小将军说了,这是老师爷从外面捡回来的孩子,从小被老师爷带在身边长大的。老师爷在哪,他就跟到哪,三四岁就从死人堆里拔箭头,攒一块,到了地方让老师爷卖了,这才能换点糖吃。
“磨了冰在里面,沙沙的凉凉的就是冰沙。”她解释。
“好吃。”
“冬天还有热的,也好吃,到时候到夫人这里来讨着喝。”
“嗯嗯,我要来,夫人。”
“好。”林大娘笑了起来,又朝走过来的老师爷他们微笑着道:“两位老先生来了,赶快坐,就要上菜了,将军去后面冲凉去了,这就来,咱们喝着凉汤等他就是。”
“见过夫人。”
“见过夫人。”
林大娘过去一一扶了他们起来,请了他们入坐。
“今天热,咱们吃点凉的,老师爷,我听说您胃有点不太好,受不了凉,这碗是没添冰沙的,您尝尝。”
“多谢夫人。”老师爷又站了起来。
“您不必客气。”
没一会,刀藏锋就过来了,他一入坐,丫鬟们就把菜都上了,一连就端了十几个菜出来,都是肉菜。
就是这桌人老的老,少的少,这一桌子菜没一会就空了大半了,丫鬟们面色不改,把空盘撤了下来,又端了上新的上来。
蹲在林大娘身边的乌骨是吃的最多的,林大娘不得不提醒他:“你就别多吃了,要是撑着了又要难受了。”
乌骨哼哼了两声,没听,菜照样夹得又狠又快。
林大娘只能让小丫拿茶来,把消食丸化在水里,让他喝下去。
这一顿饭吃的也不久,在坐的除了她,都是吃饭快的,菜撤下来三轮,也就都吃饱了,个个肚子都吃的挺大。
小师爷这时候知道帐房先生为什么要穿不用系腰带也好的宽袍过来了,那腰上的腰带一扯,袍子就显得空了,挺着的肚子看起来也就不那么大了,他看着自己系着布腰带,挺得很明显的小肚子,不禁有些羡慕地看了眼帐房先生。
林大娘赶紧让丫鬟们送上消食的茶水,这才跟师爷们和帐房先生算起来了拔给军营的钱。
“将军的意思是,夏天快过了,夏天就置一身夏衫,秋天两身,冬天冷,这是咱们最难过的,所以这冬天的棉衣备两身一薄一厚的。这两身里外都要有,棉衣棉裤棉袍这样的算一身,现在最好的一点就是夏天,棉花便宜,我这边知道有几家卖棉花的,这几年家里的种的棉花不少,我看要是咱们买这么多,又能便宜不少,这时候做是最好的季节了,你们说呢?”
“我看行,就依您说的。”帐房先生一看她在纸上算的帐,就知道她是用了心的,棉花,不便宜,做两身,五百人,要花不少钱了。
“这衣袍,我让我熟悉张记布行做,张记你们知道吧?”
“知道,我朝最有钱的那几家里的。”
“哈哈,”林大娘笑着点头,“是,最会挣钱的人家。”
真真是会挣钱,那位家主简直就是人精当中的人精。
“我跟他们家有点交情,我这边下午才送的信,他们就已经回复我了,说了,他们收我布的钱,另外做工再收我们一半,另外一半是送给我们刀家军的,营里要是方便,过两天,他们就把他们在京城针线房的裁缝都派出来给大家量身……”
“还量身啊?”小师爷一听,眼睛都瞪大了,“这么气派?”
“不量怎么穿?”老师爷忍不住敲了他一记。
“我就是捡您的衣裳穿到大的,都是随便穿。”
“你要是不闭嘴,我现在就把你嘴巴缝了。”老师爷眯着眼看他。
小师爷立马缩起了肩膀。
“好了,”林大娘笑着接道,“另外,将军的意思是,趁大家这一年能在京休养,咱们将士这些年跟着他出生入生的,身上有不少伤,回头也还是得请几个大夫给大家仔细看一看,把病治一治。”
“得不少钱吧?”穷惯了的帐房先生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这赏下来的银子够花吗?”
“今年是够的,明年的话,明年再说……”林大娘对着老帐房就是微微一笑,“这样也好,没钱,知道咱们刀府,咱们刀家军有多穷,也好让将军在朝廷提着股气别松懈,您说是不是?”
最好是时刻都别放松,尤其一看皇上要是准备抄谁家了,立马冲过去干活讨赏。
像韦家就件事,他就完全可以做做文章嘛——反正韦家不都已经先跟他们刀家对上了?
而且她听说,韦家也富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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