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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光出来时,看到是长怡若无其事的脸。
她挽了他的手,与老者挥手。
他们走开很远后,她回了头,蜀光也随着回头,看到老者在高高的楼台上,朝他们挥手。
长怡笑着挥了下手,回头时,蜀光看到眼泪从她的眼角蜿蜒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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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怡带了蜀光去了父亲衙门内常办公务之地。
他们到的时候,父亲已经坐在了茶桌边,凉茶已经上了,他正一杯杯在倒,在他们与他请安时,他放下茶壶,嘴边微笑,看着他们行礼,叫了他们入座。
“一路可顺?”父亲问蜀光。
“挺顺,中间遇见了几桩小事,加起来耽搁了一会,也没多大的事。”
“嗯,那就好。”
“你去接的蜀光?”父亲又问她。
长怡笑着点头,“我算了算时间,就去了,还提前到了一会。”
“总算有点像个要知道见未婚夫婿的姑娘了。”父亲笑了几声,伸手大掌轻拍了下她的后背。
长怡含笑,望着父亲带笑的脸。
她曾经以为,这天下再也不会有比她的父亲更威武伟岸的男子,也不会再有一个男人,会像他一样对待一个女人。
世事美好,也有它无比丑陋的一面,人□□望繁杂,欲*壑更是难填,一个像她父亲这样的男人一生只守着一个女人过,这其中有的不仅是他的母亲的爱,其间起最重要作用的其实是他自己的品德。
一场恩爱坚持一辈子,比跟人一辈子坚持只做一样事更要困难万分,所以母亲才会说,她爱慕的不仅是她的丈夫,她爱慕的,同时还是一个与许多人完全不一样的男人。
长怡从不以为她能得到一个像父亲一样的男人,以前不,哪怕是现在也不这样以为,她的蜀光,是另外不一样的另一个人。
她的父亲,也并不让她幻想,他知道他与母亲的一生,这世间要是找到相似的一样,怕是很难,所以自小也会带着她去看别人家的日子。
比他官大的,比他官小的,寻常百姓家的,商富人家的,皆带她去看过,母亲怪父亲把她当男儿养,长怡却也因此早早明了,诗书那些风花雪月之事里,对镜流泪的总是女人——当男人往前踏步走的时候,女人却还在回头往后看,岂能不流泪。
长怡在他的教导下长大,母亲一直认为父亲教她的,和她所自知的那些所失偏颇,长怡以前不明白母亲为何总是与她说“且看看明年你如何认为再说”的话,她对母亲的话也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可世事却是如母亲说的一样,待到明年,天空即便是一样的,她看它的样子,却是变了许多。
长怡也就深信,她与蜀光的以后,也会变得明朗与美好。
因为在时间消散的同时,她也变得好了起来,她能给他带去幸福,假若他能与她携手相伴,想来他给她带来的幸福也必不会少。
你不去相信这世事间最好的一面,又如何能找到通往它的路。
父亲让她瞧遍了世间百态,母亲却用她的耐心,一年一年替她铸成了认真对待每一日每一样变化,静待幸福累积成她能感知到模样的态度。
这世上从来没有一蹴而成的幸福,更没有一蹴而成的相濡以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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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父亲喝了一盏凉茶,长怡与蜀光回家,这一次,她带了他走了另一条小道。
他们穿过了一座桥,长怡带他去看了几户人家里种的菜,然后,在一块田地里,找到了正在劳作的祖父,和在一旁坐在凉亭里正在打盹的祖母。
祖父是个歇不下的,天一亮,就要扛着锄头出来看他的田地,祖母近来身子没以前好了,在家歇上半天,见不到祖父回来也心焦,便也会寻来,找个静处呆着,等着与他一道回家。
长怡时不时就会跟在他们身边,陪上那么一天半天小半天的。
有时他们祖孙三人呆上一天,也未必会说上几句话,但长怡能舒服地挨着祖母的头颅睡一觉醒来,祖父就会去他种的果树上摘两个果子过来,洗了干净,一个给她,一个给祖母……
可惜这种日子,是不能用言语清楚说道出来的。
长怡带他找到了祖父母,她把蜀光留给了祖父之后,去祖母呆的亭子,悄悄看了正睡着的祖母一眼,见祖母肚子上的凉巾并无不妥之处,见风不大,又用手势示意了一下看着的丫头注意着点,就又轻步地回了他们身边。
祖父见她回来,伸手过来摸她的头,与她道,“今日我会带你阿婆早点回家。”
来了这个小客人,狄祖父知道要早点回去才好。
“知道了。”
“跟你娘说一声。”这样就不用儿媳妇特地派人过来叫他们了。
“嗯。”长怡点头。
“回吧。”狄祖父把早上从田里捉的泥鳅篓子给了蜀光,道,“拿着到厨房,让他们晚上做个菜添上。”
蜀光接过,点头道,“知道了,阿公。”
他清楚知道,今天他见到的每一样风景,见过的每一个人,跟他前面所见过的完全不一样了。
崔山监的暗卫头领,与他仅道几只家常话的狄大人,还是这个让他拿竹篓的祖父,对待他的方式,已经像在对待一个自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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