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毫无顾忌地在冀州军眼前行军,一边前进,一边调整着队列。有的队伍在前进过程中被另一支交叉行进的队伍挡住了去路,不得不在混乱中停下脚步耐心等候;应当向左翼前进的队伍在黑暗中失去了方向,随着别的队伍绕到了右翼;有的贼寇们在行进过程中呼朋唤友,接纳了另一些小股的贼军,变成了一支规模更大的队伍;还有的在前进过程中发现道路不平或者有什么障碍,于是便自作主张地转向另一个似乎更好的方向去了。
如果朝廷的军队用这种方式行军的,那一定是不堪一击的弱军,但这个指标却不能用来判断贼寇的战斗力。毕竟他们是流贼,早就习惯了混乱而缺乏计划的行动,甚至也习惯了从这种全无指挥可言的乱局中暴起发难,兴高采烈地发动进攻。
相比于这些乱哄哄却悍勇善战的贼寇,冀州军除了一些应募而来的豪族部曲可以作为骨干以外,其余的士卒们都是临时征召的农夫,战斗力实在是不如。冀州军上下都有同样的认识,因此他们并不觉得有必要利用这个混乱状况,来个半渡而击的行动。他们只是固守着自家营垒,借着入夜前微弱的亮光观察贼军的动静。
“看见那支骑兵了没有?头盔上缀有白羽的那支!”一名士卒攀在刁斗的半截高处,向对面的敌人指指戳戳。他是冀州军中有名的斥候,对贼寇的背景也颇有些了解:“那便是吴豫的骑兵。吴豫那厮是月支人,本来是河北赤龙牧场的牧奴,后来随着石勒骑兵,号称是什么十八骑之一……嘿,可惜没有早杀了他,留到现在作恶!”
“太暗了看不清啊……”他的同伴抱怨了一句:“听起来倒是蹄声如雷,似乎他们的骑兵不少。”
“蹄声是很响,但你不觉得有些疲沓?他们的战马都累了。”另一名斥候道:“从西平昌、安德那里到广宗,距离不比广宗到邺都近吧?沿途还要渡河,这可不容易。”
“渡河算什么?关键是这种天气!大雨湿寒,对马匹的伤害最大,贼寇们居然舍得动用骑兵,可真不知怎么想的。”
朝廷在河北各地设有牧场和马苑,来放养军马。比较著名的有茌平牧场、赤龙牧场等地。新蔡王司马腾在并州刺史任上时,曾经大肆捕捉胡儿贩卖到山东,许多就被充做了牧场里的牧奴。谁也没料到这些牧奴有朝一日揭竿而起,别的不说,先将朝廷的军马席卷一空。因为这个缘故,石勒麾下骑兵极多,纵横往来无不如意。但战马对恶劣气候的忍耐是有极限的,对饲养条件也有要求。在这种大雨环境中长途跋涉,又没有精料喂养,很容易导致战马疲劳虚弱,进而患病。
“你懂什么?贼寇们已经被丁刺史逼到绝路了,人都没吃的,何况马?他们连入冬的草料都凑不齐!反正这次就是他们最后一搏,要是打输了一了百了,哪里还管得着战马的死活?”最初说话的斥候冷笑道。
在他们闲聊的时候,阵阵沉闷的法螺声响起,一队队的弓弩手、刀盾手、长矛手从冀州军大营的各处营地出来,汇集到了营垒正对着贼军的那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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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要出差,预计五月二日回。但这几天里我会尽量保证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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