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忙制止了,杨老爷子是什么样的人,她不是不清楚,若贸然前去探望,杨老爷子还以为是去瞧他笑话的,倒多生事端,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算了。
只得做罢。
没想到芙蓉一家没去找杨老爷子,他倒主动上门了,手上还拎着两只芦花鸡,他脚步飞快,像是练了轻功一般,杨波这种小青年根本就追不上,杨老爷子坐在白家喝了一盏茶了,杨波才来。
这一次,葫芦倒没撒谎,杨老爷子的脸,果然像个大号的紫茄子。
他有意遮掩,见葫芦一直围着他转悠,看猴似的,杨老爷子便松开手,露出脸来对葫芦道:“看吧,看吧,你不是爱看,给,好好看……”
春娘尴尬,忙道:“葫芦,不能没有规矩,不过,他大叔也应该小心着些,这脸上……”
白家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杨老爷子有意隐瞒:“这是……走路不小心撞墙上了。”
“才不是撞墙上了,你想把卖鸡小娘子说给杨波当媳妇,惹怒了人家相公,人家揍了你一顿。”葫芦哪壶不开提哪壶。
尴尬。
杨老爷子讪讪的对春娘说:“你们家葫芦,个头是高了些,人也胖了些,不过,还是跟在石米镇的时候一样让人讨厌啊。”他重重的剜了葫芦一眼。
春娘忙打着哈哈:“他大叔这次来是何事?”
“送你们两只芦花鸡,这是正宗的芦花鸡,肉鲜,汤美,个头又大。听说过去一两年,你们家多灾多难的,乡里乡亲的,也应该互相照顾……所以就给你们提几只来。”杨老爷子笑眯眯的。
他一向一毛不拔,上次提着鸡蛋来瞧芙蓉,最后又把鸡蛋提走了,这次提了芦花鸡来,肯定是有天大的事要跟白家人说了。
春娘推辞了一番,见杨老爷子执意要把鸡留下,便也只能收着。心里放不下,多番问他:“他大叔,果然没有什么别的事吗?”
“没有。”杨老爷子拍着胸脯。
“没事就好,都平平安安的。葫芦,你去把鸡拎进厨房里吧,放笼子里盖好。别让猫吃了。”春娘交待着。
眼瞧着葫芦要把鸡提走,杨老爷子老鹰捉小鸡似的拦在前头:“虽是没有什么大事,可也有别的小事。”
“什么事?”
“恩……你看我们家杨波,也老大不小了。在石米镇,肯定是成了亲的,只是因为忙酒楼的生意,他又不大爱说话,性子老实,所以……一直耽误到现在。”杨老爷子试探着。
春娘笑笑:“他大叔是想让我帮杨波说一门亲事吗?你这可难住我了,虽我来京城比你们早,可我一个妇道人家,嘴巴也不利索,倒不认得什么高门大户的姑娘……”
春娘有些为难。
杨老爷子顺嘴道:“不用找那些高门大户的姑娘,如今我们杨家,也不是当初开一品楼的时候了,当初开着一品楼,那银子,白花花的,直往衣兜里跑,可是现在不行了。现在,我们租住着京郊的房子,甚至,不怕你们笑话,就那卖鸡的小娘子还奚落我呢,说即便她没有成亲,也不会看上我们杨波,说我们都是乡下来的,她虽是卖鸡的,好歹也是城里人,人家瞧不起咱。”
杨老爷子有些懊恼:“其实,我现在瞧明白了,那些高门大户的,咱也攀不上。”
“那他大叔的意思是?”春娘疑惑。
杨老爷子转眼瞧着茶茶,茶茶吓的站起身就跑。
“杨大叔,我二姐可是要……嫁给皇上的,你不要惦记她了。”葫芦插嘴:“你把我二姐吓坏了。”
杨老爷子叹口气,不敢去看芙蓉,又忍不住,便偷偷乜斜了一眼:“其实我觉得,芙蓉这种灰头土脸的村姑,就正配我们杨波。”
“爹——你说什么呢。”杨波羞红了脸。
芙蓉的脸也腾的红了,甚至,她有一点生气。村姑?自己脸上写了村姑二字吗?
早起时,她明明换了桂花黄撒花小袄,姜黄色襦裙外罩一层薄纱,挽了松松的发髻在脑后,发间配着玉簪子,还是上好的和田美玉,脸上的脂粉也是新买不久的,淡淡的涂一层,虽不是倾国倾城,可面色宛如三春娇杏,也算半个美人,至少是精心打扮过的,如今却被杨老爷子说成灰头土脸?他到底识不识货?
芙蓉对杨老爷子一向没有好感。便扭过头去,装作挑布料的样子不理他。
杨老爷子也不管杨波多尴尬,更不管芙蓉愿意不愿意,只是去央求春娘:“当初在石米镇时,我是有点糊涂,可人非圣贤,谁能无过呢?当初呢,对你们家人,我是有点刻薄,可毕竟我们家也不富裕,都长嘴要吃饭,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看,现在我大方多了,我可不是空手来说事,这不,我还提了芦花鸡呢。”
“就凭这几只鸡就想把我大姐骗走?真抠门啊。”葫芦默默的嘟囔:“我姐原来就值两只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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