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假意哭着。
宁夫人也假意哭着。
只是各怀心思罢了。
苏老爷拉着大夫问道:“果真病的十分严重?花多少银子我们都是舍得的,一定要把孩子救下来才是,拜托各位了,我的儿子已经在牢狱里了,若孙子有什么不测,我可怎么办呢?”
大夫们皆摇头,只说医术浅薄,回天无力,领了诊金便去,甚至连方子也没有开。
下午的时候,葫芦领了一个穿官服的太医进来,太医提了一个大大的药箱,不动声色的给孩子诊断。
苏老爷额头有豆大的汗珠。
宁夫人一双眼睛只是盯着太医看。
天边一声惊雷,“咔嚓”一下,就像山倒了,吓的人一震。
远处有断断续续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忽明忽暗的在窗前照耀着。
不多时,哗哗的雨水便落了下来,这雨水比前些天更甚,倒像是有人拿盆泼洒的。雨水顺着房舍的瓦缝流下来,一串一串,白色的,晶莹的雨帘便挂到了门口。像是珍珠穿成的帘子一样。
空气里都是泥土的味道。
房间里有焦躁的味道。
又有一道闪电袭来的时候,太医来到桌边,摊开纸写着方子。
苏老爷道:“宫里的太医自然是医术高明的,前几个大夫,连方子都没有留下,这位太医……却肯写方子,看来我这俩孙儿有救了……多谢太医,多谢太医。”
太医写好了方子,轻轻吹了吹上头的墨汁,然后放下毛笔,略含歉意的道:“苏老爷,真是对不住了,我写这方子,并无大用。”
“太医的意思是?”
“前几个大夫不开方子,也有他们的道理,所谓病,一分治,二分养,七分靠天。如今这俩孩子,并没有开方子的必要了……只是我来之前,远妃娘娘交待过,一定要开方子救人的,所以……我开的方子,不过是一些不疼不痒的方子,辜负你们的厚爱了。”太医把方子交给芙蓉,连诊金也没有收,便冒雨回宫去了。
宁夫人嘴角有不易觉察的笑。
苏老爷望着桌上的方子,陷入了沉思。
芙蓉盯着那方子,开始呜呜咽咽的哭。
“人死不能复生,老爷还是看开一点儿吧。别坏了身子。”宁夫人给苏老爷抚着背。
苏老爷平时宠溺宁夫人,听宁夫人说这话也有些不高兴:“孩子还好好的活着呢,夫人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不是诅咒孩子吗?”
“老爷……我是太担心……孩子了,所以才语无伦次的……”
“爹跟大奶奶还是回去吧,大夫不是开了方子吗?我先熬了来喂给孩子,或许有转机呢……”芙蓉假意擦擦泪:“大奶奶说的没错,爹你要保重身子,若爹有闪失,我如何跟畅儿交待呢,这俩孩子的事……或许这就是命吧,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芙蓉说的对,或许喝了药会有转机呢。”苏老爷呆呆的。
葫芦摇摇头道:“刚才我问过太医了,太医说,快则一两天,慢则七八天。”
“什么意思?”
“就是俩孩子最多还有七八天可活啊。”
苏老爷呆住了。
宁夫人嘴角的梨涡都显现了出来,一时芙蓉房里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这些哭声汇集到一处,像是咕咕的泉水一样,顺着门槛,顺着台阶,顺着青石小道,慢慢的流淌的整个苏府都是。
乌云笼罩着苏府。
哀戚笼罩着苏府。
宁夫人扶着苏老爷回去,苏老爷一直无话,倒是宁夫人,因为心下得意,步伐都轻快不少:“老爷,少奶奶不是说了,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啊,莫强求。”
“可是……”
“那俩孩子没了就没了吧,老天爷决定要收回他们,老爷也挽留不得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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