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挚他妈烟气之后,唐挚在心中默默对着他那杀千刀的亲爹比了个中指——什么迫不得已,不过是哄蠢女人的伎俩罢了。唐起那厮,负了他妈,让他没爹也就算了,他还负了发妻,让唐非一个正经婚生子也活得跟没爹似的。
因着自己小时候那点儿槽烂事儿,唐挚对着唐起始终没个好脸色,眼里心里都是他手中的权利。对唐非,却正经地担着长兄如父的责任,回到家陪他玩,陪他笑,陪他种那些据说能讨好妈妈的花。
唐夫人也是个不太聪明的女人,当初唐起选了她,也是看重这一点。她对于唐挚,有着本能的排斥,但是这个总是痞痞的少年带坏自己的儿子,更担心他日后容不下唐非。
可唐非是个心肠柔软的小傻子,一方面答应自己的妈妈不跟唐挚往来,一方面却又经不住唐挚的诱惑。唐夫人敢别的不在行,在发现儿子的一些傻气的小举动倒是异常敏锐,唐非的举动让她觉得无力回天。
她这一生已经输给了宁婉,自己的儿子也注定要输给唐挚,这一点认知让她心中郁愤更是难平。唐起是她的爱情,是她的幸福所在,可这么些年,唐起从未回应过她,就连这个儿子也是自己厚着脸皮求来的。
唐夫人多年来愁肠百结,精神早已压抑得太过,儿子的阴奉阳违加剧了她的病情,在她精神彻底崩溃跳楼自杀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她的一些疯言疯语严重地刺激了唐非。
等唐挚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唐非的抑郁症已有些严重了,甚至有自闭倾向。唐挚对这个弟弟倒是心疼,为了他的病情,也为了不让他在家里转悠伤神,就一直鼓励他出去交朋友玩,以转移他‘妈妈因我而死’的自责。
因为唐家掌着皇冠娱乐,跟鼎星、环球鼎足而三,所以当初萧朗月给谢清欢科普的时候,特意提到了唐家这两代的恩怨。
当时欢欢也是不可置否一笑,并未觉得义愤填膺啊,如今这是在气什么?萧朗月瞥一眼跪在地上的白漠,默默地挪开眼,这小子到底是云起好还是不好呢?对白漠而言,也许他宁愿被谢清欢暴揍一顿,也不愿在这包房门口当众一跪吧。
哎呀,萧朗月摸了摸脖子,不知道会不会被灭口呢?
谢清欢看也不看目光怨毒脸色难看的白漠,反而看向唐非,略笑了笑,温和地笑道:“这位白七少,是你的朋友?”
唐非见了笑了,顿时显得高兴起来,摇了摇头道:“他惹你生气,我才没有这样的朋友。”
“唐非,”谢清欢心中轻轻一叹,口气虽然平淡,却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你看清楚,我并不是你的母亲。你究竟,还要在你自己臆想的愧疚里沉溺多久?你睁开眼睛,好好地看一看这个世界。春绽牡丹夏赏荷,秋菊傲霜冬有梅,你还年轻,不该错过这些美好。”
她静静地看着眼前露出迷茫之色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男子,目中微光一闪:“每一个女人在成为母亲之前,对自己的孩子都满怀期待,愿他康健,愿他此生顺遂,愿他永远幸福。”
唐非神色一动,期待地问道:“妈妈,也是这样想的吗?”
“对,她也是这样想。当你尚在襁褓,她希望你能永远快乐无忧,当你慢慢长大,她也许并不期待你能有如何大的成就,只愿你真诚勇敢,无愧于心。”谢清欢缓缓道来,“你的母亲之所以早逝,与你、与你的兄长唐挚并无关系。”
唐非的眼睛瞬也不瞬地定在她的脸上。
“傻孩子。”谢清欢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你母亲一生深情,爱恋无所寄托,壮年而逝,皆因尔父无能!”
“不、不是这样……”唐非觉得有点儿乱。他本质是个极其善良的人,即便唐起从不亲近他,但在他心中,唐起始终是他的父亲,是他的母亲最爱的人。他听到母亲的死跟自己没有关系固然很高兴,仿佛是松了一口气,挪走压在心上的一块大石。但让他觉得父亲才是始作俑者这一点,也同样让他无法接受。
谢清欢看他这个样子,目光幽幽一闪,这倒是个有良心的孩子,可惜没个好爹。
唐非还在徒劳地想要解释:“爸爸,爸爸他……”
他说不下去了。唐起留在他记忆中最为深刻的,始终的对他以及母亲的冷淡,哪怕他高烧,他母亲病重,也不曾得到过那个男人的温情。反倒是那个早熟的异母哥哥,更像个父亲。
“唐先生为了名利舍弃至爱,又因为当年舍弃至爱而负发妻,这样的人不仁不义负心薄情。他一手造成了两个女人一生的悲剧,还妄图将责任推诿到你的母亲身上,实是自私自利。你如今还认他,从心底愿意孝顺他,那是你的母亲教的好。她愿意你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谢清欢淡淡道,“所以,顺应你母亲的愿望,成长为一个真正的顶天立地的男人吧。”
“我——”唐非的胸口聚类起伏数下,才略带茫然道,“我可以吗?”
谢清欢微微一笑,正要点头,却见唐非脸色大变,双手揪住胸口的衣襟慢慢地软倒下去。
谢清欢来不及惊讶,上前两步想要揽住他,却有人比她更快,一阵风似的掠过她身边,将唐非抄在怀中。
谢清欢挑眉,对上一双狼一般桀骜的眸子,那人看一眼脸色苍白的唐非,对谢清欢笑了笑,隐约带了一丝笑意:“谢小姐,舍弟蒙您照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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