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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是领受了芙蕖箴言,又正经八百活动了一下心思,觉得反正是计谋破败无有好处,他若是长得大一点儿了,某日清了灵台觉得我的危险着实险象环生,应了我,那不是刚好。
可巧,今天他安排厨房做的,又都是我爱吃的菜。我想通了前后的牵绊,觉得再无失意的道理,不仅饱餐了一顿,还禁不住那姑娘花言巧语地诳我,又喝了一点酒。心满意足回去睡觉,夜半的时候,觉得我睡的那床,不老实起来,摇得厉害,迷迷糊糊醒来,发现四周一片黑暗,我正倚在那姑娘肩头睡觉,看样子是被颠醒的。
我揉了揉发疼的脖子,将惺松睡眼睁大了一些,含糊着声音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她小声告诉我,“是接到了太子的飞鸽传书,要我们换个地方。”
太子,我陡然清醒得如同睡到极尽。
这么说,那缺德倒霉的太子还活得好好的,而这一切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虽则没有死人,是件好事,但我倒觉得,他若是给谁拘上些时日,打压打压他那爱强迫别人的性子,会好些。而他那些坏性子,都是当的这个破太子,给人生生的惯出来的,若要除了去,非得是,以毒攻毒不可。
我们逛了整整一夜,却并没有出城,不过是从东城到西城,半夜三更地颠簸到天明,人的骨头都要散了。我动了动脑壳,觉得他不会是看我们闲着,有些嫉妒羡慕恨的意味,此番此我们折腾出来,就是要寻个热气腾腾的报复。只是,他终究没有我想的那般无聊。
我们此行的意味着实不大,但动不是一点没有。那便是换了一处小一点府第。我结合当下情势,大概猜得出,这处宅院一定是被唐军好好地搜过了,所以颉利才会放心让我们住进来。
不过,我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用处,让他这么一直想着妥善保护着。
而那个叫冼子的姑娘也不见了,颉利一定是带着她,去做什么事儿了,顺路还可以安抚她的情绪。原来她才是真正的晴柔。真正的太子妃,可颉利又为什么要让她成为冼子,而晴柔又为什么。心甘情愿地成为冼子?
怎么什么事儿,一有颉利参与,就不清不楚。我趴在桌子上,认认真真地想这些因为所以,却并不能从这些因为中。找出真正的所以来。
世上的事原是如此,不是执着就能办到的。比如现在,即使我执著得想破了脑壳,也不知道颉利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就只有真心实意地不去想了。因想了也白想。
芙蕖总是在我前后左右,时不时地出现。我清晨在屋中酣畅发呆。中午到亭子里淋漓发呆,晚上坐在床上酣畅淋漓发呆,一天一句话都不说。真是太省劲了。
芙蕖安排的女侍,告诉我说,她叫阿福,她的家是在突厥的,但她很小的时候。就随着主人来了汉地。
我从来不回答她,她一个人却说个没完。其实也并不如何烦人。这样的青葱年纪,原该是有许许多多的乐事要说的。但大多的时候,她一个人是说不下去的,我们就一起沉默。
直到有一天,这座城的几个城墙上纷纷出颉利的画像,芙蕖揭了回来给我瞧,我极是赞那笔法,画得飘然有质,上面数行大字写得清楚明白,说他已被抓。我参照那画上画的他被时的样子,很是快活吗。有十分十地不屑感径直飙出画面来。
自芙蕖揭了那榜单回来,虽没有慌,却不懂得似我这般品味画术,做些看图说话的道理。倒是试了几个品种的飞鸽,结果,至今音讯全无,一只鸽子也没有飞回来。
冬之正午,日阳微暖,我踱出脚步来借日取暖,唯觉手中不执个物什,了无趣味,就吩咐阿福折了好些梅枝来,我一人独坐亭中,理那梅花开出的如火薄衣来。
蓦然抬头,遥遥对着的翩然身姿正是芙蕖。
彼时,他正在对面的水阁上拭剑烹茶。起了一点风,他的茶香,一路飘了过来,寒津津的香,让人生津止渴一般,留得回味。我抬起头,就着眼前的疏梅,赏他煮茶拭剑的身姿,只觉得我那些浩如烟海的记忆里,有什么零星跃出水面,带来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如同这清冽冽的茶香气,缭绕织出的深浅明暗的过往里,就曾有过这样的一个背影浮出依依的场景来,有气度高华的人儿往来缱绻画面。
但,若要仔细寻拾,又即刻不见踪影。我想若是近一点,这么一想不要紧,已经果然径遂心意,大胆地凑了过去。他的茶具看起来很是精致,虽然已经换成了我不识得的釉面,但我觉得它们挺好看的,随便拿起一个,在手中转了转。滑不禁手,上好瓷质,必定价格不菲一桩,倒是有几分深信。
芙蕖见了是我,起身行礼,我意性懒懒,要他不要客气,打眼他星盘中的鹅黄捻绿的叶子,打鼻的清香,倒有几分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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