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女人,年轻貌美,机灵古怪。
她小跑上前,弯腰,拾起那位星宿派内身份地位不凡弟子的人头随意一抛,丢出谷外,笑容灿烂。
星宿派弟子并无表情,在场江湖人一阵心寒,暗忖:不愧是邪门歪道,果真冷血。
狂风如刀,王语嫣的笑容却如春日阳光,眼神清澈凝视苏星河,问:“我是否可以下棋了?”
苏星河收回手,问了最后一句:“你为何下棋。”
王语嫣沉默半晌,抬头慢慢开口道:“或许我只是想问当年你师傅也就是我外公为何抛弃妻子吧,我需要一个答案。”
苏星河不再言语,挥手示意下棋。
划上棋盘的石壁下,康广陵茕茕孑立,瞥望见苏星河手中白棋已有破裂之象,暗自一叹,随即回过视线,望向函谷八友中其余观棋六人:棋魔范百龄、书呆苟读、画狂吴领军、巧匠冯阿三、花痴石清露、戏迷李傀儡
六人点头,心有灵犀。
除范百龄以外,其余五人都至石壁之下。
王语嫣执子先行,一子落地,万众瞩目。
棋魔报棋。
康广陵拾起黑棋腾空而起,摆棋上棋盘。
黑子落,白子随落。
洪亮声音响彻不止。
石壁之上六人或携黑子或带白子腾空越上石壁,接二连三败棋,眨眼间两人已连下六手,棋已至关键之时。
墨倾池望了一眼石壁之上陷入胶着的纵横十九道,随即瞥了一眼身侧李秋水,笑了笑,传音道:“此棋胜负如何?”
李秋水望了墨倾池一眼,亦传音回复:“自此聋哑谷再无珍珑棋局。”
墨倾池笑了笑,意味深长回复:“或许世间再无无崖子。”
李秋水淡然:“或许吧!”
墨倾池笑了笑,不再言语。
李秋水却开口了:“你准备如何?”
墨倾池故作不解问:“什么如何?”
李秋水白了墨倾池一眼,风情万种,“你如何对付丁春秋?”
墨倾池肃穆道:“我若杀了他你会伤心吗?”
李秋水沉默,脑海回忆当初,刹那回归思绪,轻叹道:“有些感慨,但不会伤心。”
墨倾池点头叹道:“那就好,而且我相信他若知道你这句言语也会很高兴了,至少在你的记忆中曾有他这个人。”
李秋水苦笑一声道:“恐怕难以忘记了。”
墨倾池微微一笑,回过身,望向身侧一位手持逍遥扇的年轻男子,轻声叹道:“丁春秋,你可满意?”
众人沉迷于棋,竟没有人听见墨倾池这句询问。
手持逍遥扇男子笑了笑,撕掉面上面具,白发、白须随之展现而出,那是一张李秋水有些陌生但还有几分熟悉的面孔。
那人望着李秋水,笑了笑,眼泪笑了出来,长长一叹:“我丁春秋为恶一世,可以听见你这句话也算心满意足了。”
洪亮声音响彻山谷,群人呆滞,视线冷扫,随即众人四周后撤,留下一片空地。
刀枪棍棒兵器之声忽起,气氛顿时凛冽如隆冬。
空地之上仅余下墨倾池、遮轻纱的李秋水以及已经展现出真容的丁春秋。
墨倾池、丁春秋相对而立,身侧是李秋水。
望着面前为恶之深不下于段延庆的魁梧老人,墨倾池笑了笑,瞥了一眼正在安安静静下棋的王语嫣、苏星河,直接拉住李秋水的手,未等李秋水讶然、丁春秋大怒,就将李秋水抛出,同时抛出一句声音:“你在石洞前等着,去见无崖子吧。”
随即,墨倾池正了正身,望着丁春秋,道:“我知道你是机关算计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放手的人,我同样也知道你在想方设法杀我,但现在你最好先别动手。”
丁春秋已经将视线从李秋水身上移到墨倾池身上,轻摇逍遥扇,捻着长须,轻笑道:“为何?”
墨倾池淡淡道:“你若此时动手那我可以保证你不出三招就将死在我的手中。”
丁春秋不恼,继续问:“那我若不在此时出手呢?”
墨倾池道:“那你至少可以见到你想见到的人。”
丁春秋问:“无崖子?”他瞥了一眼全神贯注对弈的苏星河,讥讽道:“你认为可能吗?”
墨倾池笑了笑,摇头叹道:“你错了,无崖子只不过是其中一人而已,还有一人你肯定更想见。”
“还有一人?”丁春秋沉吟一下,面上流露震惊神色,口齿有些不流利问:“她?”
墨倾池愉快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此时,棋已至僵局,王语嫣自填棋眼,将自身黑起杀死大片。
棋盘之上棋局顿时波云诡谲。
一片惊呼声中,墨倾池肆无忌惮转过身背朝丁春秋,道:“如果我估计得不错,你也在苦思冥想这局棋吧?今日棋局将破,你我就好好目睹一番吧。”
丁春秋望着墨倾池背影,眼神变幻不定,终究还是没有出手。
丁春秋、墨倾池、范百龄三人低头观棋。
玄难、段誉、慕容复等一众武林众人抬头望石壁,观棋。
崖壁,巨石上。
李秋水眺目远望,忽然瞳孔猛缩,继而她回头冲着石洞一笑,轻声道:“师兄,师姐来了,你可开心?”
聋哑谷外,一位妇人牵着一个小女孩,不急不缓行走,小女孩嘟着嘴,妇人温婉笑着,真是一副美妙的母女图啊。
石洞内,声音响起。
无崖子全身一颤,眼中依旧一坛死水,继续下棋。
不能看见石洞之景的李秋水嘴角勾起一个轻微弧度。
是笑,是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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