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倾池冷声一笑:“你是在说血缘吗?”
苏星河沉默。
墨倾池道:“除开血缘,无崖子和李青萝之间还剩下什么,倘若没有血缘,你认为无崖子现在还可以活下来吗?李青萝并非是一个深明大义的女人”
苏星河继续沉默。
墨倾池很清楚眼前这位年迈老人的沉默意味着这位老实人无法反驳他的言语,也意味着心中承认了他的观点。
他叹了口气,道:“丁春秋是一个狠人,他对别人凶残,对自己也凶残无匹。因此当他知道自己是将死之人时,他就故意激怒无崖子,让无崖子杀掉他。”
“无崖子杀掉丁春秋本是理所应当清理门户的事情,可是无崖子却犯了两个错误。”
“一、无崖子不应该在师妹面前杀掉丁春秋;二、无崖子不应该采取偷袭的办法去杀丁春秋,因此丁春秋一死,师妹虽然没有为丁春秋而杀掉师傅,但她和师傅的关系却已经走到了尽头,而王姑娘也会因为他的母亲和师傅不相往来。还有一点,那就是师娘是师妹的母亲,若自己的女儿与外孙女都不理会那个薄情而无情的男人,她又如何会再对那男人有留恋之情呢?况且那男人先前还几次算计她,欲杀掉她们。”苏星河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
这是一个他不愿意接受的事实,但却是事实。
墨倾池点了点头,非常愉快望着苏星河道:“现在你后悔相助于我没有?”
苏星河沉默了很久,坚定摇头,道:“这是最坏的结果,我早有预料。”
墨倾池承认道:“我相信你还会帮我,因为在你眼中天山童姥、李秋水、李青萝、王语嫣四人的性命比无崖子是否孤独更加重要,或许没有我的出手,你知道了你师傅的计划,或许你会提前一步阻止无崖子,甚至杀掉无崖子。”
苏星河不再沉默,点头,很冷静道:“你分析得不错,我的确会这样做。”
墨倾池望着苏星河,玩味道:“你是为了她?”
苏星河摇头,坚定道:“我是为了她们,我不可能因为一个人的仇恨,而杀掉一群人!倘若无崖子不是我的师傅,我甚至可能为了她们而对付无崖子,但可惜他是我师傅。”
墨倾池望了苏星河半晌,拍了拍苏星河的肩膀,望着石洞,叹道:“你称你师傅为无崖子,看来无崖子注定孤单了。”
苏星河蹒跚走到石洞前,对着石洞内张望,而后倚靠着石壁坐下,以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道:“这又能怪谁呢?师傅。”
墨倾池瞥了一眼白发苍苍的苏星河,旋身向着珍珑棋局而去。
他望着正在把酒言欢的聋哑谷,再望一眼苍凉寂寥的函谷关,视线最终落在独自自饮自酌的徐冲霄,轻声叹了口气:“终于开始了。”
聋哑谷之事已了,不过生命却并未结束。
计划亦才刚刚开启。
墨倾池吸了口气,沉冷打量聋哑谷。
本身想取无崖子一手一脚的天山童姥、李秋水并没有动作,只是含笑讥讽望着那人狼狈慌张的动作。
天山童姥、李秋水相视一笑,天山童姥吧画轴丢给无崖子,李秋水则在无崖子接下画轴的时候隔空两掌。
这两掌并不重,无崖子稍微阻挡就化解了。
无崖子再次望向天山童姥、李秋水的时候,两人已经转身,没入黑暗中,渐行渐远。
他松了口气,但心同时也沉了谷底。
望着那两道轻松的身影,他明白了一件事情:天山童姥、李秋水、李青萝、王语嫣这群人和他再没有干系了。
报仇?这难道是报仇的代价吧!
他哈哈大笑,笑毕,眼泪流了下来。
他喃喃自语道:“不,至少我还有星河,我还有星河这个弟子。”他的眼睛又在放光,有了自信。
弟子照常送饭,几天后苏星河出现在石洞,无崖子立刻见了苏星河,苏星河正常施礼,而后开口道:“徒儿准备带着几位弟子暂时离开聋哑谷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有聋哑谷的弟子照顾你。”
无崖子呆滞。
苏星河继续说道:“这段时间我希望师傅考虑好一件事情。”
无崖子没有说话。
苏星河继续说道:“我八月初四,石洞内之事是否值得?”
无崖子捏紧了拳头,还是没有言语。
苏星河继续道:“我希望师傅可以忏悔,弟子告辞了!”
苏星河离开。
但这时候无崖子出手了,他猛然一跃出现在苏星河面前,欲出手,但下一刻他神色慌张。
一双浑浊的眼望着他,很平静很冷静,苏星河望着他。
心已经凉透了,无崖子不可置信望着老实忠厚的弟子,遍体生寒。
苏星河平静望着面前已经不在熟悉的人,叹道:“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无可奈何的一步,墨倾池啊墨倾池,我要感谢你还是厌恨呢?”
刹那间,无崖子的心沉入地狱。
人击飞出去。
从今往后他真孤单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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