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远远可见的高大的章临城墙,朝光中红绸飞扬,彩灯高挂,远不是旧日的肃穆威凛的模样。
桑柔停住脚步愣了好一会儿,心头紧缩,隐隐觉得不安。
进了城,却见民众各个神采飞扬,面带喜色,整个章临城的街道,都是清一色的红冶招展。
除了茶楼饭店,其他商铺都没如往日那样早早开门迎客。
众人都一路向宫城那边聚集,三三两两,老少垂髫,结伴拉群,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什么。
隐约几个碎语只言入耳。
她如沐冷雨,僵住身形。
她拦住一人,询问:“请问……”出声涩难,“今日城中是有什么大事吗?”
那人奇怪地打量着她,说:“你不知道?今日我们齐王陛下大婚!”
桑柔脚下一踉。
“大……大婚……你说谁大婚?”
那人看着桑柔脸色白得有些吓人,身形瘦削,仿若下一刻就要倒下,不想与她多耽搁,便急急说:“齐王就是齐王啊!迎娶的是雪崖城城主的胞妹。这会齐王的迎亲队伍该从宫中出来了,我要赶紧看看去。”说着已绕过桑柔,去追赶自己的伙伴。
耳旁笑语欢言皆一下尖锐如锥,刺入心骨。
司琴走上前来,担忧地看着桑柔,说:“夫人……”
桑柔回头,问:“你们知道?”
司琴点头。
“那他怎么没让你们阻止我回来?”
司琴说:“主子没让我们限制您的行动,但也没想到你会自己提前回来。”
“他有没有叫你们向他汇报我的行踪?”
“没有。”
“呵,他这么放心吗?”桑柔冷笑。
“要我们去通知主子夫人回来了吗?”
“不用了,他今日一定很忙。”
“那接下来,夫人要去哪儿?”
桑柔抬头看看天空,不找边际地说了一句:“天气真好。”阖眸一会儿,睁开,双目已清冷,说:“从来还未见识过一国之君的婚礼,今日我们就去长长见识吧。”说着,却逆着人流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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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内,齐王寝殿。
侍婢服侍完顾珩穿戴,退出去。
顾珩一身玄端礼服,缁衪纁裳,华贵大气,举手投足,皆是睥睨天下的盛气。
名澄从外头进来,入目便见顾珩垂眸,凝着手中一只木簪,深色难辨。
只稍一想,便知那木簪关乎何人。
名澄行礼,而后说:“你此番行动,她知道了,一定很生气。”
顾珩眸色一深,眉头微拧,说:“嗯。”
“虽说为时已晚,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告诉她比较好,不然以她的脾气,以后会很麻烦。”
顾珩说:“既然走到这一步了,那自然得走到底。她……会体谅的。”
名澄叹气:“好吧,你既已下定决心,那我也不好说什么。”
“叶广泽回来了吗?”
名澄摇摇头,脸色颇凝重:“华栖的事,你还没告诉桑柔吗?”
顾珩沉默。
名澄了然,一时气氛颇沉重,过了会儿,他打破僵持,说:“今日怎么说也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要再想这些了。时辰不早了,和煦他们都在外头等着,我们先出发了。”
“嗯。”说着他将簪子收回袖中,转身往殿外走去。
“诶?你这是……也要去迎亲吗?”
“嗯。”
自古何来天子娶亲亲自迎亲的,章临城中的民众今日可是饱了眼福。
宫门还紧闭着,城外众人拥挤成海,官兵手持长枪,将围观民众控制在道路两旁,中间空出宽敞的大道,铺着红毯。
没过多久,宫门传来一声吱拗声响,而后万人皆寂,只见肃严宫门内,几架白马,披挂彩带,先驱而行,而后跟着礼车,鸾佩悬车,玉路出行,车舆设盖,绘鸾凤和鸣式样,四周挂纱绸,隐约可见得里头有一人影。
如今能坐在迎亲礼车里的能是什么人。
新任国君顾珩。
众人无不惊愕,却也好奇万分,更是兴奋
不已。
听说齐王回国前一直在雪崖城,与这雪崖城主的妹妹,不知是旧识,还是新欢。原本以为太子妃之位,非梁国丞相家的小姐卓薇柔莫属了,后来出了那样的变故,齐梁交恶,婚事告吹,众人还非常遗憾。但如今迎娶的这位,称雪崖灵女,比上那卓薇柔不知又要好多少倍。
大梁各国各有妙人辈出,最负盛名的前靖国双琴的傅柔桑怀音,而如今同样不复存在的魏国能与她们齐名的,便是这雪崖城灵女,世人皆传,灵女之姿,人间独树。
怪不得能得少年齐王亲自出行迎接,当有惊世之处。看来,齐王对她很是上心。
众人竞相伸脖探身,想要一睹这少年君王的俊容,只是纱幔蒙蒙,只得隐隐看到一个健拔身姿,不能堪其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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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玦影将桑柔送进太子府,成功找到凌波后,被桑柔挥退。
“夫人!”凌波惊喜不已,“你真的还活着!”
桑柔上前握住她的手,说:“嗯,你还好吗?”
凌波眼眶微湿:“我很好。”
“阡陌呢?”
“自夫人离开后,阡陌就去了别院那里,我偶尔过去同她见一面,说说话,她很想念夫人。”
桑柔心有愧疚:“让你们担心了。”
凌波摇头。
“他……太子登基之后,怎么没有将你们也一同招进宫?”
凌波说:“府中的一些人是被招进了宫中继续伺候陛下,但如今,出入有太医,随行有宫婢,凌波去了也没用,便留在了府中,反倒自由些。”
桑柔点点头,又说:“听说,那新娘子在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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