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间,手臂已伸展出去,嫩白十指,拈作花穗,手腕翻转间,宽袖起涌,若硕大花叶随风摆曳。夜风送来墙外的桐花,纷纷扬扬,宛若白雪霖霖。
楚腰嫚,轻旋舞,婀娜小步伴花驻。
待她微喘着停下,月光映着她额上的晶莹汗渍,她看着他,问:“好看吗?”
叶广泽将她久久望着,而后点头:“嗯,好看。”随即见她咧开嘴笑得别样明艳招展,眼中流溢光辉灿比星月。
今日,是她十五岁生辰,她已及笄,看着他的眼神,不再懵懂纯真如昨,已多了份情愫。
叶广泽阅人无数,从前几日城门重逢的第一眼,就已明白。
她捧着自己发红的脸,笑得那般开心。
叶广泽搁在桌上的手慢慢攒紧。
他送她回家。
到了华府外的槐树下,叶广泽停住脚步,说:“进去吧。”
华栖不舍地瞥嘴,低着头,一脚晃悠,蹬着脚下青石板。
远处传来打更声,夜已深。
他白日忙,该让他早点回去休息的。她于是抬头,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进去拿个东西给你!”说完不及他应声,就急匆匆跑开。
待华栖气喘吁吁地拿了东西回来,府门外的那槐树下,已没了那人的身影。华栖不甘心地跑出去来回找了几遍,确定他已离开。
眼眶登时就红了,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伤心,抑或是因为失望造成的伤心。可细想,她只说让他等,他都没答应她呢。这么晚了,自己动作又慢,他定然是累了乏了,以为自己不出来了,所以才走的吧。
她如是对自己说。抹了抹眼角,她摊开手掌,看着自己被捏得有些皱的钱囊,赶忙将它侍弄平整,而后双手交叠,贴在心口位置,往府中走去。
待那朱红大门缓缓闭合,一人从屋牙高檐后现出身,黑衣矍劲,身姿挺拔。
**
又是几日不见叶广泽,华栖想,他怎么回来之后更忙了呢?从前不见他这般忙呀。
真是好生奇怪,心底又觉得心疼。
在听得别人说叶广泽去了醉梦阁时,她仍不相信。
她混迹连川城多年,怎不知醉梦阁是什么地方。
青楼,风尘之地。
她虽顽劣,但从不接近这样的地方。
但最终,等她开始懊悔之时,她已经进了醉梦阁的大门。
迅疾有人贴了过来,扑面而来一股浓重的廉价脂粉香味。
华栖转头,就看到一张女子面容。白粉擦得重了些,感觉像下了一层厚重的霜,颧骨处又撒了些胭脂,双唇涂得红艳,有些吓人,因为离得过近了些,看着有些吓人。
华栖连忙挣开。
“哎哟,小公子,这么害羞作甚。来我醉梦阁,定然让你醉仙梦死,乐不思蜀。”
华栖整了整衣衫,正经道:“醉仙梦死和乐不思蜀都是贬义词,若你是想留客,应该用有些褒义词。”
那女子闻言愣了下,而后咯咯一笑,说:“哟,没想到还是书呆子,有意思。那好,小公子,你若不然就随我回房,而后好好教教我,该用怎样的词才妥帖!”说着人就已再度贴过来。
华栖吓得赶忙跑。
“小公子,别跑啊!”她笑声尖锐,追着她,华栖一边提防一边找路,一个不注意,被另几个涌过来的女子堵住去路,往后退时,又猝不及防地撞到了方才那女子怀中,脂粉气熏得她几乎晕厥,她摇摇头,醒神,赶忙再跑,慌不择路,跑上了二楼,在楼道上被围追了好几圈,眼见又要被抓住,她慌不择路,直接撞开一紧闭的房门,进门的时候,脚勾住门槛,摔入房中。
腰骨撞到地板上,华栖疼得泪崩,抬头看,方才兴致勃勃追着自己的那几个女子,这时都纷纷停在门外,眼中浮现惧色,带头的那个女子说:“将……将军,不好意思,我们闹着玩呢,无意惊扰将军,望将军莫怪罪。奴家……奴家就不打扰将军了,先……先告退。”
她们步伐忙乱地快步离开。
将军?
华栖微惑地转头,却猛地僵住。
“叶广泽……”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