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随便使个法术能恢复一身的干净，需要什么新衣服？”她要是给他买了新衣服，没准为了刁难她，赫连深雪还会要求她给他穿，那她又何必自找麻烦。
“在下现在使不出法术。神识受损之后，在下和残疾没有差别。这一身脏衣服实在是难以忍受，你若不给我找衣服来，到时候可别怪在下直接不穿衣服。”
换做在任何一个人面前，赫连深雪都说不出这么无赖的话来。但是千雪这个戏耍过他两次的小姑娘，和他完全是一类人，能看破他伪装的少女面前，什么恶劣的话他说不出来。
千雪觉得真该把赫连深雪在她面前的表现全部录下来，算他赫连深雪说话时端得姿态有多谦谦君子，说出的话可真是跟他本人伪装出来的谪仙形象一点都不符。
“你有储物戒，还能没有换洗的衣物？少花那个心思刁难我。”
“可是在下觉得很无聊啊，不刁难你还能做什么？”
“这么多书还不够你看的？”千雪拿起一本最厚的塞进赫连深雪的怀里。
“在下活了这么多年，阅尽群书，早看腻了，书籍顶多拿来消磨时间。”
“庸俗之辈。”
“你知道在下看书的速度，如果你也活了和我一样的年岁，也看尽了每个百年的书籍，也会觉得这事变得索然无味。”
读书读到后来会索然无味？
她虽然活了两辈子，但恐怕活的年岁加起来都不够赫连深雪一个零头，赫连深雪的思维她是无法体会的。
“随你看不看。你可以休息，也可以修炼，但是没事别找我。”
“那在下的衣服呢？还有，在下想要沐浴。”
“浴室在你面前，你随时可以进去。衣服你自己有，别问我要。你要是非要装做你没有换洗的衣服，那穿现在身这件吧。反正不是穿在我身，我不在意。”
“你要我怎么沐浴，滚着去浴室吗？”赫连深雪这说得可是真话，他只有说话的力气，如果真有使法术的力气，他早给自己来个全身清洁了。
“不失为一个办法。”
这也能叫办法，真是睁着眼说瞎话。
赫连深雪一把抓住千雪的手，他的力气真的是全都花在抓千雪了。
“你要是不为我沐浴的事负起责任的话，我不松手了。”
“我以为你应该是更高傲一点的人。”
“何出此言？”
“非要我替你沐浴更衣，你这是存心想让我看一看你丝缕不着的样子吗？”千雪的一双眸子漆黑一片，深不见底，直直地看着赫连深雪。
赫连深雪是不会被千雪触动的人，因为千雪的一举一动，看在他眼里，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如这双过分深沉的眼眸，代表的也不过是眼前少女的冷漠与狡猾。别人看不透看不懂的，他看得懂。
“不过是躯壳而已，我不在意，你也不会在意。我只知我受不了不沐浴。”赫连深雪说这话时，面是笑着的，眼底与千雪如出一辙，是冰凉的。
对男女之事毫不顾忌的，要么洒脱，要么无情。他们两人，同是后者。
所以她知道唐毅、余晨甚至包括封乐在内的那些男生的心思时，她总是以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去看待，如同脸红的只有他们，她自己根本不是当事人。
她不是对男女之别没有清晰的认识，可以说恰恰相反，她很明白自己作为一个女生的优势。只不过她心如止水，没有半分旖旎的念头，当然可以做到不在意。
她也并非从一开始是如此，辈子哪怕当佣兵当了十年之久，也依旧拥有名为害羞的情绪，因为心里有个沈宇。有情才有羞，她已无情，也没有能令她动容的了。
“难道你在意？”赫连深雪挑衅地反问。
千雪笑了，“被看的不是我，我不吃亏。你非要洗这个澡，我帮你是了。但是之后没有什么事不要找我。”
“好。”没有什么事，这个说法的界限真的很模糊啊……
千雪半跪在床，直接开始给赫连深雪解衣。
赫连深雪这一身白色古装，可不仅仅是看起来唬人，他这是正正经经的华服锦衣，仗着修仙体质不惧天气，四季都穿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相当繁复。
千雪妖替赫连深雪脱掉这一身衣服，也要花好些功夫。
这样的衣服，要赫连深雪这个病人自己来脱，确实也有些难度。
“你介不介意我拿剪刀直接把你的衣服给剪了？”解了老半天才褪下第一件，千雪不想在这事白费功夫，便抬起头来问赫连深雪的意思。
“再锋利的剪刀都剪不开在下的衣服。你当在下会穿什么凡物吗？但凡能让在下穿在身的，那一定是最好的。”
赫连深雪打从生下来，是赫连家族里最有天赋的一个，在一个显赫的家族里拥有高高在的身份，他的生活有多奢侈可想而知。赫连家深雪，若是隐世家族的人，听到这个名字，第一印象大抵是尊贵。
“既然是最好的，那还换什么，干脆直接这样跑进水里，等你泡完了，我再勉为其难地使点法力给你烘干好了。”千雪也是毫不留情地讽刺了回去。
“修道之人，心境怎可如此浮躁。你且慢慢解，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赫连深雪是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当然没什么可急的。
千雪自然没有浮躁，不过是看赫连深雪不顺眼，多讽刺几句而已。
“你的储物戒里如果都是这样的衣服的话，我是没本事帮你穿的。所以洗完澡后，你要么不穿衣服，要么穿我的衣服。”
千雪的衣服，赫连深雪要穿下可不容易。
“看来在下只能选不穿衣服了。”赫连深雪看起来毫不在意，笑眯眯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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