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t;那依卿以为,此事我朝当如何才能取得南朝国主的信任呢!&qt;
谢渊走上前去,俯首叩拜:
&qt;臣临走时,我主曾交付给臣一件事。&qt;他顿了顿,声音洪亮:&qt;臣请替我主第七子,燕王萧占坤求娶贵朝皇室公主,遣嫁和亲!&qt;
他话音刚落,席上就窃窃私语沸腾起来。
龙椅上的皇帝一直默不作声,小时候阿芫曾听大哥提起过,那南朝皇帝昏聩无道,最宠爱的小儿子天生就是个痴傻儿,如今居然妄想以和谈为条件求娶北朝公主!
阿芫暗觉势头不对,北朝皇族这几个正统皇室血脉的公主,荣安表姐是中宫嫡出,元乾的胞妹,绝不可能嫁去南朝。长宁又太小,舅舅其他几个公主里正当适龄的只有一个人。
阿芫转过身子,惊愕地看向身边的少女。
从谢渊说出要公主和亲的那句话时,诸邑就明白了!
她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浑身如同置身于冰窖,从头寒到了脚。从阿芫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她握紧衣角的指骨已经隐隐泛青了,指甲嵌进肉里隐隐翻出几缕血丝。
阿芫也慌了,下意识地去握住了诸邑的手,她能感觉诸邑的身体一直在颤抖。
她和诸邑这一番举动,引来了席上谢渊探究的目光,他在两个姑娘之间扫视了几个回合后,将目光定格在阿沅身上。
谢渊回身拱手:&qt;臣请北帝陛下允许这位公主为我朝皇妃!&qt;言罢,他的目光再次看向阿芫,面上没有半点表情,看不出喜怒。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这个半大的小姑娘,元乾看向她的目光里亦是带着一抹惊讶,随后笑道:&qt;谢大人说笑了,你看中的那个丫头并非本宫的皇妹!&qt;
谢渊一惊,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似乎是不信。
&qt;那丫头是朕的皇姐华阳长公主的小女儿,并非是朕的皇女!&qt;龙椅上久未开口的皇帝摆手道。
&qt;她……她不是……&qt;元彻也急忙补充,结结巴巴地,词不达意。这个刚满十岁的男孩眉眼还没长开,却已经能隐隐看到芝兰玉树的影子了。
谢渊一愣,立刻明白过来,&qt;是臣冒失了!望明泰郡主莫要怪臣无礼才好……&qt;他冲着阿芫拱手,语气十分从容自然,叫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偏偏又是外国使臣,不能立时发作,阿芫在心里骂便了谢家的祖宗。
元乾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谢渊,暗叹此人的手段和胆识,太极宫的夜宴那丫头一次都没出席过,也难怪他会认错,而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准确推出那丫头的身份,谢渊到长安之前一定进行过大量的调查。
又故意选在此时摊牌,连给他们喘息的机会都不留,逼得他们要么答应和亲,要么和谈不成两国开战。只怕,都是眼前这人的主意!
谢渊出身南朝的陈郡谢氏,与琅琊王氏清河崔氏以及鲜卑的独孤氏,并称天下最有权势的四大家族。数百年来,这几个姓氏出了无数王侯将相,阿芫的外祖母王太后便是出身于琅琊王氏的旁系——太原王氏,若是从这方面的血统来论,江南这几个世家还与北朝皇室有些瓜葛。
&qt;北帝陛下,若今日您允准公主和亲,明日臣等南下归去,必当遵照所定盟约,让道北朝!&qt;
皇帝默然良久,正色道:&qt;我朝能遣嫁的皇女只有朕的诸邑公主,但朕去岁已将她许嫁于本朝大鸿胪卿霍之义的长子霍炎,霍炎如今身居骠骑将军一职,去岁北击突厥,为我朝立下了汗马功劳,朕不能寒了有功之臣和边关将士的心!&qt;语罢,扫视了座下黑压压跪了一片的朝臣。
那大鸿胪卿霍之义此刻正不卑不亢地跪在独孤信的右侧,他的长子霍炎此刻还戍守在边关。
这场声势浩大的宫宴最终不欢而散,独孤信和阿沅的几位叔伯都被皇帝召去了太极殿,华阳长公主也忙着在长乐宫照拂王太后,独孤阳又临时没来,就剩了阿芫一个人回府。
阿芫神情恍惚地出了阊阖门,诸邑早就不知所踪,自己是怎么回家的都不清楚,她一直没反应过来,怎么好端端的就要把诸邑嫁给一个傻子了?
夕阳照射下,恢宏大气的皇城显得格外萧瑟,明明是在春日里,却让人感到一阵彻骨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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