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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心事儿的赵昺注定又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这一晚他想了很多。现在的局面又有些像自己前世船厂破产的时候,那会儿由于新船的上马让厂子欠下了不少债务,觉得讨债无望的债主们本着能要回来点是点的原则已经将公司起诉,申请进入破产程序。而赵昺此时要做的只是配合法院查封剩余资产,等待宣判即可,自己也能得到一部分被拖欠的工资,根本不必卷入债务漩涡。
可赵昺却知道一旦进入程序后,自己手下那批工人们却惨了,与拖欠银行及投资公司的巨额债务相比,他们的工资可谓九牛一毛,而清算分配后他们能得到的钱也只是略胜于无。看着一帮跟着自己辛苦了两年的兄弟们血汗钱都拿不回来,心本善良的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在厂子被查封前将工地上能卖的东西都卖了,首先偿还了拖欠下的工资,自己却没有从中拿一分钱。
如此一来,赵昺摊上事儿了。债主们立刻以其‘恶意转移资产’的名义将他告上了法庭,好在剩下的船还足以偿还钱款,且卖掉的财产优先用于偿还工资,这才免了牢狱之灾,但也因为这件事他被采取监视居住的强制措施,清算完毕前不得离开限定的区域。而他也因为货轮数次的流拍不得不留在了船上,将自己拖入了漫长的留守岁月。
对于这件事情赵昺也曾反思过,如此做是对还是错。如果自己当时即使按部就班的空手离开,他觉得凭着自己的资历也能谋得一份不错的工作,也许早就过上了有房有车有家庭的日子,不会成为一个靠制作船模维持生活,在网络上打发日子的‘保安’。而受惠于己的那些工人初时还会前来陪他聊聊天,表示下感激之情,但渐渐的除了派出所的片警有时顺路看看他是否还在之外,再无人前来。
在无助、寂寞和失落中,赵昺也曾感到后悔,恨自己怎么就做了一个‘滥好人’,但他更觉得当初的选择没有错,起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会因为欠下良心债而愧疚一辈子。而重生之后他觉得自己又陷入了这个怪圈,在去留的问题上又变得优柔寡断,犹豫不决。
如果想走,带上几十个亲信,甚至几百个人,凭着那些缴获的金银无论走到哪里,也够自己逍遥快活一阵子了。可现在自己的府中却有数千人,其中不乏老弱妇孺,自己一旦离开,立刻就会鸟兽散,有些人可能会比此刻生活的更好,但更多的人将重新过上动荡无着的生活,这让他又觉心中难安。
若将府中的人尽数都带走,以现在蒙古人纵横天下的形式没有人,也没有哪个国家敢收留他们。除投降外,占山为王或是流为海寇是赵昺现在能想到的唯一选项。可这个职业的高危性不言而喻,不会有哪个势力会允许他们长期的存在,被剿灭只是早晚的事情,自己还是难以活下去。
而即便要走又能去哪里?赵昺此刻同样没有目标。放眼曾经的大宋,江北在靖康年间就失陷于金,至此已经百余年,虽然金国已经灭亡,但同样被蒙古人占领了几十年,那里的百姓早已不知有宋,根部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而江南同样在蒙古人多年的攻伐下被蚕食大半,不仅行都临安陷落,连仅存的两广、四川和福建也岌岌可危,败亡只是迟早的问题。
纵观历史上两大龙兴之地的关中和四川。关中现在想都不要想得了,那里已经成为蒙古人的老巢,经营百年。而四川虽然名义上还未陷落,但也只剩下和州一地,被元军围困多年,由张钰苦守。即便将来趁元军北调出兵援川,夺回西川,可那里也已不是当初的天府之国。自从蒙军第一次入蜀后,蜀口防线就已遭到彻底的破坏,可现在却成了窗户纸,蒙军随捅随破,四川就成了蒙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元军先后两次攻陷成都,进行了野蛮的屠杀和大肆劫掠,那里本来是南宋的重要财富区,可自从遭到蒙军破坏之后,钱就再也收不上来了,每年还得倒贴。这还不算,由于战争人口大批被屠杀和逃亡,赵昺记得前世有文章曾说过,整个四川宋蒙战争期间人口从一千三百多万锐减到不足八十万。成为千里无人烟的死地,这就使得其失去了作为复兴根据地的价值……
“何处是我家?”赵昺一声叹息,一夜无眠左思右想没有结果,想想世界之大却没有自己的立锥之地,让他更加的烦躁,也有些丧气,却也激起了他的犟脾气,不相信就这么步历史的后尘,葬身于茫茫大海,他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殿下,庄主事回来了!”王德突然冲进来喊道。。
“他回来了,在哪?”赵昺被从沉思中唤醒,惊喜地跳下椅子问道。
“殿下,庄主事就在偏厅候着呢!”王德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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