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昺觉得若是中国若是能沿着法制的道路走下去,也许中国的封建社会体制早就被打破,不会等到二十世纪,还是半封建社会形态了。而历史不容假设,在自汉武尊儒以来,儒教成了唯一的正统学说,孔子的一句话几乎成了论儒法利弊的至理名言,“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而随着国人受儒礼熏陶已久,对法家误解越来越深深。法家更是被历代儒者描述为刻薄寡恩之流。
事实真的如此吗?法家真的那么坏,儒家真的那么好吗?其实此时的赵昺最清楚,对自己来说还是儒家好。为啥呢?从本质上说,儒家和法家的出发点都是维护中央集权的,两家也都企图限制最高统治者的权力,避免君王为所欲为。儒家给国君粘的紧箍咒是天道,君主要顺应天道,仁政爱民。而法家给国君戴上是法律的枷锁,君主要悬法而治、奉公去私。
如果你是一国之君,是要不傻,愿意用法家还是用儒家?相必多数人会选儒家,儒家把你吹捧为至圣先师,道德楷模,你不晕菜才怪,而儒家给你限制只是根伸缩性极强的松紧带。所谓的天道,也真有天知道,除非你犯了大逆不道的事,天道几乎不会管你的。
反观法家就不那么识趣了,法家说你皇帝也一样,不是什么真龙天子,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鱼虾而已。你能统治国家仅仅是因为你生得好,听到这你一定气晕了。更要命的是法家时时念着法律的紧箍咒,说法律不能随意修改,无论你高兴与否都要按法律办事,即使是不大不小的事也要依法办理,你要做守法的楷模。
想想用儒家,你可以恣意妄为,朝野上下都将你奉若神明,天天万岁喊着,好东西供着,放个屁都能被当做金言玉律;而法家不但不敬着你,还把你从神坛上拉下来,头顶上还悬着把法律的利剑,说不定哪天就会将你罢免。如此答案就简单了,这当然也就是为什么历代帝王选儒家的多,选法家的少的原因。
赵昺学了这么多年的儒术,清楚儒家的可贵之处在于提出了崇高的道德追求和大同的社会理想,使社会与民众有了高远的目标。但作为治国之策却有着不足之处,其是性善论的理想主义者,是以至圣先师的言论作为行事的标准,把道德作为法律使用,也是引礼入法。
但是道德太过泛泛,比如要求公共汽车上必须给老幼让座,否则杀头,可是标准太高,一般人根本无法达到,于是伪善盛行,贿赂公行。翻翻几千年的历史不难发现,儒家治下除了伪善和人性扭曲之外,就是造假和贿赂公行。所以赵昺以为儒家只能作为个人的思想品德教育,却不是治国之术。而历代历代也是儒法之道杂行之,兴兵建国时实多为法家,守成多用儒家。
不过赵昺却尴尬了,他初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哪里懂得这些,又没有治国治军的经验,于是参照自己前世管理企业的模式管理部众,反倒暗合了循名责实的法治基础,使帅府上下形成了事事有人管,尽心尽责的行事作风。可随着行朝的迁入,又把以儒治国的制度带到了琼州,虽然他也进行了抵制,但是……若是能彻底实施,自己恐怕也装不下去了。
所以说赵昺今天受了点腌臜气实是自找的,但是作为儒法治国的最大受益者,这点气不高兴也得受着。好在他坚持以法治军,没有让其波及军中,而潜邸旧属仍然保持着令行禁止的习惯,得以给自己找回点儿面子,也给了那些不安分的家伙些警告,这比之罚点俸禄要管用。
准确的说赵昺今天是在生魏天中的气,也是在生自己的气。他发现人在私利和群体利益之间做出选择真的很难,虽然有身不由己无奈,无力改变的痛苦,但仍然让他的内心颇受煎熬,感到彷徨无助。大有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感概,可更多的是负罪感……
不过赵昺这次临安城之行也没白去,次日的晨会陆秀夫已经下令开始清理宗阳宫周围的住户,并扩建真圣宫以便将北宫中的各路神仙都‘请’到那里去安身。而魏天中也协助调集修复所需的材料,收集从宫中流散的御用之物,以备所需;同时开始调集工匠整修太庙,打造仪仗。礼部则呈上入城典礼的行程安排,及细节清单。
赵昺阅后照准,而他当前最关心的当然还是扩军,此时宋军除了留守琼州的第十步兵师,已经全部投入战场,但是要守护漫长的长江防线,镇守收复的各州府,紧靠这十多万兵力是肯定不够的。如今除了筹建内河水军和征募十万新兵外,他仍觉不足以填补空缺。
现在赵孟锦所领的四个师已经兵至江州,全部收复了长江下游各个重镇,就地转入防御,他下旨任命赵孟锦为江南东路制置使,负责建康至江州的防御江防及州府的守备。第一师驻扎建康,以陈凤林为镇抚使;第二师驻芜湖,以刘志学为镇抚使;第三师驻扎于池州,以庄思齐为镇抚使;第四师驻扎在江州,以孙恺为镇抚使;五师暂留绍兴,以冉安国为镇抚使。
当然凭借这点兵力是难以守护这么大的地盘的,赵昺下旨以各师为基础,将团扩编为师,団属炮兵营扩编炮团。然后整编成为一个军,下辖三个步兵师,军属辎重团、警卫团和骑兵团、炮团和一个斥候营。各军继承原有番号,下属各师改成一零一师、一零二师及一零三师,各军皆是以此类推。而第十师现在琼州,可先行参与整编,其余各师在战事结束后照此办理。
如此一来,每军辖兵力近四万人,可增加兵力三十万人,禁军兵力可达五十万。而考虑到来日的复国之战,还需组建二线兵团,平时镇戍各地,战时作为后备力量,按照惯例仍成为厢军。不过暂时限于财力,暂时只能列入计划,待战事告一段落,形势稍缓后开始组建。
赵昺知道这种外重内轻的兵力布置是十分欠妥的,一旦内部有事发生,就不得不抽调禁军前往镇压。因而现在只能着令各地方州府先行组建乡军,由他们负责地方治安,缉盗平叛。另外的措施就是尽快实施新政,安抚民心,清除蒙元残余势力和汉奸,消除不稳定因素。
大规模的扩军带来的是对武器和军资的大量需求,赵昺知道仅凭都作院和匠作司的力量是难以保证供应的,他只能一边扩大匠作司的规模,增加各式火器的产量,一边将些辅助的盔甲和器仗交由民间作坊生产,以便能保证所需。不过又使得财政支出大为增加,而前些年攒下的家底儿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几乎消耗殆尽,全靠缴获、罚没的财产支撑。
这不能不让赵昺感叹打仗真不是闹着玩儿的,烧钱的速度堪称神速,而自己的好日子真是太短了,熬了这么多年兜里刚刚有几个余钱,转眼就没了,再这么下去自己的小金库只怕也保不住了,而发愁的日子也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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