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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昺并非不愿大举北伐,一战而定天下,但也有诸多的不得已。这不仅是他独自的看法,朝中不少大臣与有识之士皆认为时机未至,每当形势紧张时,应节严甚至几次入宫劝他不可轻信人言,万勿轻举妄动,千万不可因一时之气而冒险。而他也非糊涂之人,深知其中的危险,当前非是北伐之时。
首先从政治上看,自收复江南之后,赵昺对叛官和附敌者进行了大规模的镇压行动,其中不乏士人阶层。使得江南士人阶层认为他太过残暴,苛待士人,从而心生不满。接着便是陈宜中谋逆案,又有一大批江南士人被镇压,还牵扯到行朝中的一部分官员。其后又借与吴家大婚对江南官僚世家进行了打压,导致江南士人对他十分愤恨。
所以说现在江南政治局面看似风平浪静,但却危机四伏。而在回复江南后,经历多年战乱的百姓也是民心思定,不愿意发动大规模战争。在这种险恶的政治环境里,战争怎么打?战争离不开政治。面对这种险恶的政治局面,战争还怎么继续?
再就是经济上的考虑,战争是要有经济保障的。“十万之师,日费千金。”“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经济困难也是难以展开大规模军事行动的一个极重要原因。
当前军队的开支是大头,现下禁军兵力有四十万之众,按照每人每人给粮三升,伙食钱五十文计算,就需要粮食一万两千石,以时价每石八百文计算,两项合计就达到近三万贯,这个数目只多不少,因为军官和水军的伙食费还要高于普通士兵,仅此一项每年就达到一千一百万贯。
再一个是穿衣和装备,当兵的总不能光着屁股空着手上战场吧!装备不必年年更换可以另算,但每人夏冬各两套军服,还有靴帽是不能少的,即便每套保守的算也要五贯钱左右,一年就是八百万贯。武器虽然不用年年更新,但是训练也要有损耗,需要时时维护,消耗弹药,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此外就是官兵的薪酬,现在实行的是募兵制,是要给工资的。考虑到当前的生活水平,一个三口之家月需六贯才能维持生活,所以赵昺将新入伍的士兵薪酬定为每月六贯,随着其服役年限的增加,到七年退役时最高可得十二贯。而军官也会随着职务的晋升而增加,最低的队正起薪是十贯,而最高的枢密使可达三百贯,所以每年薪酬开支最少也要四百万贯。
但是这些仅仅是最基本的开支,每逢重大节日和国家大事要赏赐,作战要有战时补贴。受伤、牺牲要有抚恤,退役要给补助金。而这些仅仅是人头费,每年的开支就达到二千万贯之多。另外武器和装备更新也是大头,且需要进行储备,以备战时损耗。今年还没有过完,赵昺投入到军器监的钱就已经超过五百万贯。
除禁军之外,还有厢军近二十万,他们的待遇和武器装备上虽然要少于禁军,但也不是个小数目。为了防止泉州军背国投元的事件重演,赵昺也将厢军所需列为由朝廷供给,而不是由驻地州府负担,每年也需要费用在千万贯左右。
所以当前就是维持这样规模的军队,每年朝廷花费就要在四千万贯左右。而有的人会说,反正闲着也会花费这么多钱,何不出兵征战,无非在此基础上再加粮草运输费用(主要是征调民夫和牲畜的费用)和犒军赏钱,说不定还能赚上一笔。
有这种想法的人,赵昺只能说其脑袋让驴踢了,战争一起可以说无人能置身事外。和平时期,军队的额外的消耗无非是训练所需的弹药和装备更新。但是打起仗来,物资消耗就不是成倍增长了,而是成几何线性增加,伤亡更是不可避免,相应用于抚恤和治疗的开支也会增加。
战时征调民夫运输粮草,人家也并非是自带干粮白给你干活的,不仅要免除税赋,还要供给饭食钱,而他们也要吃饭的,每运一趟只民夫就要消耗三分之二的粮食。且由于路途艰辛,累病死者比之士兵也相差无几,同样也需要朝廷出钱抚恤。
这些还是花在明面上的钱,其中还有隐形的消耗,一般前方有一个士兵作战,后方就要数倍于其的民夫进行保障,动员的青壮也是十万计的。如此必然会影响后方的农业生产,导致土地荒废,国家的税赋也就无从谈起,可谓是有出无进。而这些还是在打了胜仗的基础上,若是败了,嘿嘿……国家基本破产了!
后人皆说宋朝是士人最幸福的时代,但是这种幸福是建立在丰厚的收入之上的。比起历代而言,宋朝的俸禄可谓相当优厚的。
一品宰相的话,在仁宗时期月俸有三百贯,禄粟百石,绫、绢、棉、罗若干,还包括百名仆人的衣粮以及薪篙炭盐等各种杂费,以及其他名目繁多的补助,这些换算出的薪饷已经相当不菲了。逢年过节,皇家祭祀,还可获得赏赐,包括金银绢缎等,折合成现金也颇为丰厚,有时比一年的俸禄还要高。特别是三年一次的郊祀,赏赐规模最大,对国家财政和官员经济都会有很大的影响。
当然拥有宰相职衔的官员毕竟是少数,在职也不过寥寥数人,国家还是养的起的。可即便是品级不太高的地方官,一般也有四、五十贯的月俸,绢绫若干,仆人衣粮等,并且有政府补贴给地方官作为报酬的职田,这部分职田还是减免税收的,以“责其廉节”,防止贪赃枉法,其实就是变相发养廉银。这么看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足以生活得十分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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