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朝廷共有禁军三十万,江东屯兵不过十余万,担负保卫江防和守护京畿之责,此次渡江计有十万,江东兵力全部被抽调一空了。”张庭言道。
“是了,吾便是怀疑枢帅援兵迟迟不至,却又命吾等不惜代价坚守扬州,便是欲趁其兵力空虚欲攻江东。”马绍这时才有所醒悟道。
“不错,枢帅进兵迟缓,可能就是担心江东兵马强盛,而不敢妄动。若是能及时将此处情况告知枢帅,就能打消其顾虑,大胆渡江,如此扬州之围也可顿解!”张庭也深以为是地道。但宋军已将扬州城围的水泄不通,根本无法相互传递消息,想告知也是枉然。
“马使臣,我家陛下邀二位使臣进帐用粥!”两人窃窃私语间,有小黄门上前言道。
“谢陛下赐粥!”马绍这才发现几大锅粥基本已经分食已尽,帐前除了留守警戒的兵丁,其余已经散去,他赶紧谢过随着其进帐。
“拜见陛下!”马绍进入御帐,上前见礼,并偷眼观瞧发现大帐中布置的十分简朴,除了必要的桌几之外别无长物,而帐中除了几个随侍的小黄门,便只有刚才烧火的那位军官侍立在皇帝身后。而小皇帝依然是一身戎装,只是看着比刚才的新了一些。
“免礼,赐座!”赵昺抬手随口道。
“谢过陛下!”自有小黄门在皇帝下首摆上桌几,让两人入座,摆上碗筷,又送上了一碗腊八粥和几样小菜,菜式十分寻常,也并不精致。
接下来帐内却陷入了沉默,小皇帝不问话,马绍也不敢多言。他偷眼向上看,只见其只是专心的吃饭,而菜式与他们并无不同,吃的却十分香,根本就是目不斜视。可他俩有事在身,哪里有心思吃饭,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粥,琢磨着南朝小皇帝想要干什么,担心将他们扣押在宋营,这种事情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的。
“怎么不合口味?”正当两人胡思乱想之时,赵昺其实也在暗中关注着二人,见他们神色不定,食如嚼蜡,暗中好笑。可依然在吃完了碗中的粥,把几碟小菜一扫而光后,才接过小黄门递过来的丝帕擦擦手问道。
“还好、还好,只是来世已经用过饭,实在吃不下了!”马绍看看御案上盘干碗净,自己却剩下了大半,连忙拱手施礼解释道。
“哦,看来马使臣没有挨过饿。而朕却是至今为粮食发愁,总是担心某天会饿肚子,真是让各位见笑了。”赵昺自我解嘲地笑笑道。
“这……”马绍听了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几上的饭菜不知道是吃了好,还是不吃的好。
“既然马使臣已经吃饱了,礼物也送到了,那便回城复命吧!”赵昺这时起身欲走道。
“陛……陛下还请留步!”马绍一听就急了,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深入敌营送来重礼,好不容易见了正主,只一碗粥就给打发了,这简直比那个见面就骂的郑探花还不是东西,刚刚对其生起的一点儿好感立刻荡然无存。
“还有何事?”赵昺停下脚步扭脸问道。
“陛下仁德,扬州城百姓无辜,若能早日撤兵。在下与城中十数万百姓永感陛下恩德!”马绍深施一礼道。
“撤兵?!蒙元无道,两淮百姓活于水深火热中,朕动用大军北伐正是解万民之苦。马使臣何不献城出降,如此不仅免了刀兵,也是救民于水火,此才是天大的恩德,朕自然也不会亏待使臣的。”赵昺听了挑挑眉毛,返身坐下道。
“陛下说笑了,在下虽然不才,却也懂得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道理。吾即为大元官员,自不会背主之事!”马绍为人清正,自己前来乞和已经是觉得颜面尽失,可对方反而劝自己投降,虽然强压怒气,但也是面带愠色道,“陛下,上天有好生之德。两国此前商定以大江为界,互不相扰,而陛下却无故犯境,屠戮我朝军民,此乃不义;扬州百姓何辜,如今陛下连番攻城,伤亡巨万,房屋尽毁,此乃不仁……”马绍眼见这小皇帝又坐下了,觉得是自己的话打动了其,便站起身准备以大义规劝一番。
“是马使臣说笑了吧?”赵昺看其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心中暗乐,却变了脸冷笑着道,“养兵一万日耗斗金的道理,马使臣不会不懂吧!朕提兵十数万北伐,大小十余战,损兵折将,耗费钱粮无数。就因为马使臣轻飘飘的一句‘仁德’就无功而返,世上有如此道理吗?”
“出城之际,镇南王有言只要陛下肯撤回王师,有何要求会尽力满足!”张庭见了两人几句话就要说僵了,也暗怪马绍迂腐。心道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大义,大元征战四方,攻城掠地,杀人以千万计,按理说不仅两淮,中原都是大宋的故土,你更其讲大义岂不是自找不痛快。而他也听从小皇帝的话语中听出点儿言外之意,明白了其心思,于是试探着道。
“嗯,既然镇南王有话在先,那还是可以商谈一二的。而朕也不是好财之人,但是大军出动空手而回,只怕难以让众军信服,回朝也无法交待。”赵昺听了点点头,脸色稍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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