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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欢当然不敢贸然上城观战,自从上次遭到宋军神枪手的狙击后,他便将上城视为危途,因此只是催促拉忽多快说。在这危急时刻,拉忽多也放下负担,合盘将自己的怀疑和猜想全盘托出。
此前,拉忽多也并没有怀疑过南朝小皇帝使诈,毕竟负责和议的行省右丞马绍前后十多次深入敌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经过的营区皆驻扎着大量士兵,恰逢开饭之时各营也是炊烟袅袅,岸边的港口上停满了粮船……一切都表明宋军在城外的兵力保持着满员,毫无撤军的迹象。
脱欢发现的这一切也让脱欢以为自己的缓兵之计得逞,只要静待玉昔帖木儿来援后,双方里应外合就能解围。所以脱欢才能心甘情愿的将金银、珠宝、美女及良马不断的送进宋营,在南朝小皇帝面前装怂,对其所求基本上是无条件满足,根本没有意识到其暗中布置,瞒过了脱欢的眼睛。
直到在宋军以玉昔帖木儿南侵为名,下达若不献城投降便要攻城的最后通牒之时,脱欢及满城文武仍都相信南朝大军仍在城外。在今晨宋军未获答复,开始调集军队威逼城下,拉忽多代主子巡城之时才豁然发现城外的宋军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
宋军的主力在北城,而东、南、西三个方向排布的战阵都大为缩水,目测绝不会超过万人,而宋军拔营之后只留下一片旷野,没有留守一兵一卒,尽数开赴城下。拉忽多也怀疑宋军将部分兵力埋伏在城外要道之上,以伏击从城中突围的元军,但他转了一圈后却发现宋军在兵力部署上基本平均,并没有采用惯用的‘围三缺一’的战术,显然他们的打算就是要将扬州城中的元军尽歼,因而才没有给他们留出‘活路’。
而另一件事也引起了拉忽多的联想,昨天在接到宋军的最后通牒后,众官议事他也在跟前。大家皆以为玉昔帖木儿趁南朝江东兵力空虚之际渡江南侵,围城的宋军获知消息后必然是惊慌失措的迅速撤军回援,根本无心在扬州城外耗着。他当时也深以为是,认为宋军发出的最后通牒是虚张声势,为撤军放出的烟雾。
但眼下的情形却是给了拉忽多当头一棒,宋军不仅没有按照他们所料的撤军,而是依前言发起了攻城,更让他诧异的是南朝皇旗还出现在夹城的笔架山上。如此不仅是彰显了其的存在,还表明了宋军攻下扬州的决心。他将两下所见勾联在一起再想,真相便显露出来,这个新发现可以说让他是心惊肉跳。显然南朝小皇帝早已有了计较,将围城大军暗中调回了江东,做好了套等着玉昔帖木儿来钻,而攻城的时机也就显得更为可疑。
“如此说来,攻城的宋军兵力大减,基本与城中的我军兵力持平,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攻克扬州只怕也并不容易吧!”脱欢听完却是面露喜色地道。
“殿下,话虽如此,但是宋军火器凶猛,我军几无招架之力。两军尚未接战,我军死伤就极为惨重,如此下去不等宋军上城就折损殆尽了。”拉忽多对于殿下奇特的脑回路有些无语,宋军人数虽少,可手握利器,战斗力得以成倍的增强;而己方多为骑军,擅长往来冲突,但城内狭小,又被堵在城中,优势根本无法发挥,一增一减之下足以弥补兵力上的不足。
“唉,本王就想不明白,明明玉昔帖木儿已经深入江东腹地,就算其早有准备也该坐镇临安,为何偏偏跟本王过不去!”脱欢虽然无奈的接受了现实,但还是心有不甘地道。
“殿下,如此状况下,已然明了!”见脱欢还存在侥幸,拉忽多皱皱眉再道,“玉昔帖木儿此次渡江南下,不仅尽起两淮之兵,甚至将屯驻江北行省的两个都万户府的兵力抽调一空,被困扬州城内三个万人队可以说是两淮地区最后的兵力,一旦南朝攻下扬州城,则两淮之地再无可战之兵了。”
“啊?!”脱欢听后立刻像被抽了筋一般软了下来,他实在没有想到南朝的小皇帝所图竟然如此之大。而事实上也正如拉忽多所言,宋军一旦聚歼了南下之敌和攻克扬州后,大举北进就如入无人之境,可轻取两淮南北,兵威京畿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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