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汝何处此言?”赵昺笑笑道。
“伯颜在我朝进入江南之后,其主政两淮,屡次欲南犯,但皆被我军击败,其已经意识到以武力南侵不再可能,起码短时间内是难以做到的。因而其便改变战略,重修沿江城池,加筑堡垒,从进攻转为防守,若是真金能采用其策,经营数年后,此次北伐便没有这么顺利。”庄公从言道。
“现下蒙元连遭败绩,失地无数,尤其是兵力损失严重,汉军遭到灭顶般的打击,使得蒙元不得不转而依靠蒙古军来稳定局势。如此就打破了忽必烈一贯‘以蒙治汉,以汉挟蒙’相互制衡的治国策略,而草原宗王们向来对朝廷排斥汉法,这就让蒙古有可能陷入分裂的危险。伯颜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产生,必然要重整汉军,可这皆需要时间,就只能对我朝采取守势,与我朝媾和。”
“若朕不愿意与其议和,而要继续北伐一举攻取大都,不给其重整旗鼓的时间呢?”赵昺点点头,又笑着问道。
“陛下也以为伯颜是大敌,其自然能窥破当前之局,晓得我朝兵力已经是倾巢而出,而荆襄和川蜀两个战场尚在进行中。若是我军继续北伐,其不惜以让出大都为代价,全力增援其它两个战场,就可能打破危局,威胁兵力空虚的江南,使我朝陷入顾此失彼的境地。所以其算到我们为维持战线,不会再继续北伐,深入中原地区,争夺的也只是一城一池而已。”庄公从解释道。
“若是我朝与蒙元议和,汝以为当以何处为界于我朝有利呢?”赵昺点点头道,心说这庄公从却是聪明,此战止步于应天府他并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而其已然想到此节。可他不知道其是从自己无意间的言语中泄露出来而获知的,还是自己审时度势分析出来的,便有了考校之心。
“陛下,属下以为可仿照当年《绍兴和议》中有关条例与蒙元商讨划界!”庄公从听陛下问自己也是大感意外,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形势却以当年相仿……”赵昺皱皱眉言道。
他知道绍兴和议是南宋与金在绍兴年签订的和议。彼时宋军在反击金的入侵中已取得一定的胜利,但宋高宗与宰相秦桧唯恐有碍对金议和,解除了韩世忠、张俊、岳飞三大将的兵权,甚至制造岳飞冤狱,使抗战派对投降议和活动无法进行反对。
绍兴十一年双方达成和约:宋向金称臣,金册宋康王赵构为皇帝;划定疆界,东以淮河中流为界,西以大散关为界,以南属宋,以北属金;宋每年向金纳贡银、绢各二十五万两、匹,自绍兴十二年开始,每年春季搬送至泗州交纳。绍兴和议确定了宋金之间政治上的不平等关系,结束了长达师余年的战争状态,形成了南北对峙的局面。
从局势上看,自南宋建炎四年以来,直到岳飞遇害之前的绍兴十一年,宋金之间的军事力量对比在逐步朝着有利于南宋的方向转变。南宋由弱变强,金国由盛转衰。金国统帅完颜宗弼过去轻视南宋的军力,认为用武力可以灭宋,所以他才“锐意败盟,举兵南征”。
但南侵的结果却是,金军“败于顺昌,败于郾城,败于柘皋”,金军一败再败,使兀术看到金国在军事上已失去了优势,想用武力亡宋是不可能的了。金国主战派的锐气遭挫,于是,金国统帅完颜宗弼就改变策略,重新提出要与南宋讲和,再开“始讲和,而南北无事矣”。
很显然,如果金兵能在战场上取胜,那么向来轻视南宋的金国统治集团是不会与南宋讲和的。由此可见,宋金尽快地达成和议,既是苟且偷安、疑忌武将的南宋皇帝宋高宗赵构和卖国求荣的权奸秦桧的愿望,也是金国女真统治者的需要。
而以此划界,南宋在地理上形成依托着淮河、长江还有钱塘江三条大河来为自身提供地理上的保护。也因此,蒙古人想像靖康之役时金人那样,直取首都,显然并不现实。而南宋主动出击,不仅可以利用新夺得金国土地来为自身的防御提供缓冲,同时也可以利用蒙古尚未对中原地区建立起稳固统治前,继续向北采取主动进攻的事态,亦或者在遭受攻击时,坚壁清野,并利用身后的淮河和长江,来稳固自身的北方防线。
总体上来说,与赵昺此次北伐的目的和战争态势来说可以说相契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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