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渊以为阴阳即是形而上之道,它概括了宇宙间一切对立的事物和现象。《易》之为道,一阴一阳而已,先后、始终、动静、晦明、上下、进退、往来、阖辟……何适而非一阴一阳哉?所谓理,不分天人、理欲,乃三极合一之理,人在此理之中而为理的主宰,所以有“阴阳即是形而上者”之说。
朱熹则以阴阳为“形而下”之器,把它看作构成宇宙万物的材料,“凡有形有象者,皆器也;其所以为是器之理者,则道也。所谓始终、晦明、奇耦之属,皆阴阳所为之器,独其所以为是器之理……乃为道耳……
“五哥儿以为朱学和陆学两者间的争论在于何处?”思索良久,王应麟打断小皇帝与年强人的谈话问道。
“吾以为陆学的所谓‘尊德性’与朱学的‘道问学’,他们间的争论只是学儒的入门方法不同而已。这就如同这案上的茶水。同是一壶茶,可我喜欢喝凉茶,而王先生喜欢喝热茶。你能说喝热茶就正确,而饮凉茶就是错误吗?”赵昺指指案几上的两杯茶水道。
“还请五哥儿详解?”小皇帝竟然将两派间的争论说的如此简单,让王应麟极为诧异,再言道。
“嗯……”赵昺沉吟片刻,组织了下语言道,“朱学以读书为总,意在寻找万物之后决定万物的终极本质。他首先着眼的是自然,意在从自然规律中归结出‘所以然’的本体,并把此推导到‘所当然’,把‘形而上’的当然之理当作人生活动、道德意识的根源。而实际上就是以物为认识对象,做出知性的概括,归纳为理。故此他重视语言的表达与传授,逻辑的概括与抽象。在方法上则崇尚读书、斟酌文字,要人以读书为穷理的主要方法。”
“陆学则以尊德性为要,以为这是学儒的关键,把义利之辨的转换放在首位。他认为多懂得道理并不能改变人的思想,因为知识的背面,有决定人知识方向的东西,这就是志,即为人的根本,做事的动机。其学是以道德主体为本体,所追求的实际上是一种理性。又以直觉为本体,认为这种本体虽超越于人的知识之上,却又不离人的知识。所以他强调尊德性,而又要以求知的手段充实本体,来作为德性的补充。”
“所以吾以为二位高士的方法,其实不能截然分开,他们的本意皆是同植纲常,同扶名教,况且朱陆在其中虽各强调一面,却同时兼顾另一面,所以他们这种争议,构不成根本的分歧。即使有所不同,也只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已,就如茶水太凉会冰牙,太热又会烫嘴一般。”
“呵呵,五哥儿之言虽然简略,却也道出两人争论的关键!”谢枋得也被小皇帝略带诙谐的说法逗乐了,笑着又问道,“朱学主张知先行后,五哥儿以为是否为正解?”
赵昺明白朱熹的知行观是指儒家的个人道德修养和实践。由于道德实践需要封建伦理指导,因此“知为先”。又因封建伦理不能只流于空谈,所以“行为重”。如果让赵昺从认知的角度看,“知先行后”颠倒了主次关系。他作为理科生,当然清楚‘理论是来源于实践,而理论又指导实践’的道理。而这个现代人皆认同道理,现在却未必,而与之争论则会陷入‘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式的争论中。
“这个问题也并不复杂!”赵昺略做沉吟言道,“其实这就如婴儿学走路,是让他先迈腿,还是先迈右腿的问题,其实先迈哪条腿都无所谓。但是非要说个明白,吾以为最重要的是记住在哪里摔了一跤,下回见到沟坎就绕着走!”
“哈哈……五哥儿说的对,人若是被一个坑绊倒两次,那他就是个傻子!”倪亮听了大笑着道。
“五哥儿所言不错,实践才能出真知!”王应麟却是正色地点头道。
“呵呵,这只是吾自幼的一些感悟而已,彼时吃了陈宜中的第一次暗亏,没有断然反击。而第二次遇上,其就想要我的命,所以我就知道绝不能再给他下一次机会,否则我命休矣!”赵昺干笑两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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