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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惟贤在担心自己命运的同时,此刻很想进殿听听安童与真金说了些什么,尤其是不是有关于立储的事情。但还是忍住了,他清楚若是进去必然会破坏自己一直只忠于大汗的形象,更会引起真金的猜忌,怀疑自己欲参与立储之事。
不过贺惟贤也清楚当前的局势很微妙,自伯颜死后,支持甘麻剌的汉法派受到了排挤和打击,作为众相之首的安童也处于被桑哥架空的状态。可这些人真金似乎念起伯颜的好处,对安童这位老臣的态度又有了转变,每当清醒的时候常会念及当年,并诏他独自进宫密谈。
现下真金的病情又有反复,贺惟贤猜测大汗可能也有了不好的预感,虽没有与他说起,但也会有所暗示,担心自己一旦归天,自己的汉化大业便毁于后人之手,因此在选择继任者上表现出极大的担忧。而贺惟贤知道其当下打击汉法派更多的是为了稳定‘割让’西川后的朝堂上的质疑,而非要真放弃汉化。
但当下朝中既有威望,又有儒学背景的蒙古重臣只有安童。而新晋的李思衍及枢密使阔里吉思资历太浅,皆是真金为了平衡朝中各方势力不得已的选择,当然也不排除为身后事做出的安排。如此也可以看出朝中汉法派势衰,到了青黄不接的地步,根本无法与旧宗派相抗衡,也需要一位重臣坐镇,并加以扶持。
真金若是想继续汉化,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嫡长子甘麻剌,可阆中事件让他看出其的短视和怯懦。为了自己的利益经不惜勾结外藩,去刺激刚刚缓和的蒙元关系,导致了两国冲突再起。不仅导致国家利益受损,朝廷蒙羞,还令他大失所望。这让真金对甘麻剌的能力产生了质疑,而其后的伯颜遇刺也让他怀疑是其所为。
反观从南朝逃回的铁穆耳却让真金对其的印象有所改观,排出其所为有损国体外,铁穆耳能在南朝巨大的压力下当了一年人质,并在危机之时,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躲过南朝的监视,独自窝在黑暗狭小的走私船中漂流了近月逃回了大都,这都表现了其的聪慧及能忍辱负重的性格。
所以贺惟贤听了真金私下里对铁穆耳的赞赏,已经知道其心中的天平开始倾向于铁穆耳。而他当然清楚铁穆耳能逃回来,完全是南朝小皇帝在放水,让其回来就是要搅乱朝局,并为弄死伯颜所作的安排。自然是顺着真金说,称历史有作为的君王,如秦始皇、晋文公等人都有过在他国做质子或逃亡的经历。
“贺万户,这么冷的天,还在值守,真是辛苦了!”正当贺惟贤浮想联翩,分析局势之时,突然有人笑着道。
“呦,方总管不是一样吗?这么晚了,还要做什么!”贺惟贤看清来人正是内廷总管方臣祐,略施一礼道。
“大汗清醒后,腹中饥饿,让膳房进膳,还请万户行个方便!”方臣祐也极为客气地道。
“职责所在,规矩不能坏,还请总管见谅!”现下正是敏感时刻,为了防止有人下毒,真金所用的膳食皆需要经贺惟贤之手,他看看后边的两个内侍捧着的食盒笑笑道。
“贺万户对大汗的忠心,宫中上下无人不知,应该的!”方臣祐十分理解的笑着道,让两个内侍打开食盒请他验看。
“这与大汗平日所用大不相同啊!”贺惟贤也令两个侍卫过来一同验看,用银针试毒,并一一记录在案,可他看过后不禁皱眉道。
“唉,这是许院事给大汗开的药方之一,认为这有益于大汗的病情恢复,还不知道是否合大汗的口味呢!”方臣祐轻叹口气道。
“药膳?这里边都是什么东西!”贺惟贤弯腰用手扇了扇,又抽抽鼻子嗅了嗅,有股奇怪的味道,他警惕的问道。
“这是羊肉混了山药的粳米粥,其中又添加了几种药材,至于是什么,膳房也只是照样下锅,并不知道。据说过去忽必烈汗常用的养生药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方臣祐解释道。
“嗯!”贺惟贤皱皱眉,扭脸对检验的两个侍卫道,“你们将此都要记录在案,并到膳房将药方誊抄一份,备查!”
贺惟贤知道忽必烈是成吉思汗的孙子不假,但他的做派很多蒙古人都看不惯。忽必烈成天和汉人混在一起,会讲汉语不说,还要写诗,但他知道其中许多流传在外的诗作,其实都是他们捉刀代写的。且忽必烈还有感于前人的教训,十分注重养生。
世人皆知蒙古贵族普遍酗酒,因此长寿的不多,有时还会突然暴毙,留下了很多纷争,这也是成吉思汗家族血的教训换来的。忽必烈的老爹托雷就因为只活了三十九岁就去世,偌大家业经常被二伯惦记。二伯窝阔台也是狂热的酒精爱好者,还喜欢在冬天一边打猎一边喝酒,集中了众多名医却也只活了五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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