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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颜在穆繁那儿吃过饭之后又把女儿哄睡,就又驱车返回医院了。
田宁毕竟年纪大了,不适合熬夜照顾病人。
在穆远航的病房外,容颜遇见了等在外面的穆修文,她有些不解,
“伯父,您怎么不进去?”
穆修文的表情有些尴尬,
“我进去过了,在外面等等。逼”
容颜瞬间就明白了穆修文的意思,可能之前穆修文已经进去看望过穆远航了,一直没走,是在等着待会儿田宁出来一起吧。
没再说什么容颜敲门进了病房,之前她跟田宁打过电话,说晚上她来陪床让田宁回去休息,她反正也已经跟宋总请好假了。
田宁见她来了两人打过招呼之后就起身离开了,在外面的时候碰到了依旧等在那里的穆修文。
田宁愣了一下,因为穆修文探望过后已经离开好久了,至少有一个小时了,田宁没想到他还等在这儿。
穆修文见田宁出来,走了过来看着她,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田宁疏离笑了笑,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想我不需要,我一老太婆了,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的。”
说完转身就走,穆修文跟了上来,接着她刚才的话说着,
“你哪里老了?在我眼里你一点都不老。”
田宁听了之后笑着摇了摇头,一把年纪了来说这样的情话,真的不太合适。
没有理会穆修文,只挎着包安静地往电梯那儿走着,穆修文也同样沉默地在她身旁跟着。
田宁不说话是因为不想跟穆修文说,也无话可说。
而穆修文不说话是因为他也在坚持着,坚持着待会儿要送她回去,如果别的时候她要自己离开他肯定会放她走,但是现在是大晚上的了,太不安全了。
虽然她自嘲自己是老太婆不会有安全问题,但是现在意外那么多,谁能想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穆修文就那样一路跟着田宁进了电梯,又到了医院大门口,两人都没有说话。
田宁站在门口等出租车,穆修文就在一旁陪着。
田宁都有些无奈,回头看着他问,
“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我说了,送你回去。”
穆修文也上来了固执,
“要么你坐我的车回去,要么我打车送你回去。”
穆修文是自己开车来的,车子停在停车场,他本来想开车送她回去,但是她拒绝了,他又不放心,所以两人就只好在等出租车的这地方僵着。
田宁懒得理他,只回了他一句不需要就转身继续等车了。
一辆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田宁打开后门弯腰坐了进去,穆修文也跟着拉开前面的门坐了进去,田宁气的要命,
“你下车!”
穆修文没理她,兀自吩咐司机目的地,司机可能也觉得两人只是两口子闹别扭,应了下来就驱车驶离。
田宁在后面气的慌,
“停车,我要下车!”
司机边开着车边安抚着田宁,
“拜托了太太,您别闹了,这样很危险的,而且大晚上的我们拉个活儿也不容易,你们俩就别再折腾来折腾去浪费我时间了,有什么问题等到了家之后你们再慢慢谈吧。”
司机的话让穆修文心里一阵苦涩袭来。
家?
自从她搬出去之后,家就再也不像个家了,他也好像没有了家。
哪里还有什么到家之后再谈?
车子已经驶离,田宁在后座上慢慢冷静了下来,司机师傅说的对,她又何必因为她跟穆修文两人的事情而影响人家做生意。
不过还好,穆修文告诉司机的地址是她自己的住处,而不是穆家,不然她真的会跳车下去。
出租车在五光十色的夜色里疾驰着,田宁跟穆修文两人一前一后谁都没有说话。
车子在田宁的住处停下之后,穆修文付了出租车的钱两人下车,出租车驶离。
田宁转头看向穆修文,
“谢谢。”
穆修文看着夜色中漠然寡淡的女人,心里忍不住凄楚酸涩,
“阿宁,我们都是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了,咱何必非要闹到这样冷漠的地步?”
“我承认,年轻的时候是我混账,是我负了你太多,可是我很久很久之前就只想和你好好过日子了。”
然而,穆修文说的再凄楚再情真意切,回应他的,也只是田宁漠然转身离去的背影。
穆修文有些泄气地站在原地,就那样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里,在看到她家的灯亮了之后,这才无奈转身离去。
走了没几步之后穆修文忽然又顿住了脚步,转头看向那扇窗户,他忽然有种冲动,想要就这样在她楼下站一夜,不
tang知道她会不会心软,会不会心疼他,就像容颜心疼为她挨了一刀的儿子那样。
然而,最终还是无奈离开了。
他知道自己的年纪和体质,只怕他站不上一晚上就会被送去医院。
他不想死,他还要留着命好好活着,求得她的原谅,跟她共度儿孙满堂的下半生。
*
病房里,容颜跟穆远航一时有些相对无言。
穆远航在下午经过母亲的开导之后想开了一些,但心里总归还是别扭。
当一个人身体脆弱的时候,心里也难免跟着脆弱起来,即便是穆远航这样平日里骄傲惯了的大男人,也没能落俗。
穆远航此时此刻,特别特别想听容颜说她爱他之类的,哪怕她真的是因为他救了她才回心转意的,他也想听。
亦或是她说点别的好听的话也行,总之就是能抚慰他的就可以。
肩上的上到这个时候开始又痒又疼,他特别难受。
然而,她在那儿沉默了半天之后说了一句,
“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帮我挡了这一刀。”
穆远航原本就烦闷的心情瞬间更恼了,于是咬牙恨恨回了她一句,
“那你要怎么报答我?不如以身相许吧。”
容颜咬唇瞪着他,他到底会不会聊天,他这样说下面她要怎么接?
说不行拒绝了他的话,他估计会被气死。
说好我以身相许的话,他倒是能乐,可她却觉得太仓促。
今天他以身护她,她清清楚楚地明白了他对她的心意,可是她却迟疑了。
以前他们在一起之所以能够维系长达五年的婚姻,靠的全是她近乎自虐的积极主动和热情,而他一直在神坛上,活的骄傲而高高在上,也活的置身事外。
如今让他走下神坛,他能适应这种平淡普通的柴米油盐酱醋的生活吗?他能有耐心维持这样的生活并维持一辈子的长久吗?
穆远航见她半天不说话,背上的伤口又痒得慌,他的心情愈发的烦躁了,吃力的抬手想要去挠那伤口。
容颜见状赶紧上前拦住了他,柔软的手握住了他的,她着急地劝着他,
“别动,千万别挠!越挠越痒,而且挠起来还会留下难看的疤痕的。”
穆远航的手被她抓着,她的掌心清清凉凉的,让他身上的燥热瞬间降了不少。
他抬眼,她清秀的小脸近在咫尺,手上没动就那样任由她握着,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容颜因为担心他去挠伤口所以一直紧紧抓着他的手然后跟他解释着,
“我当时生暖暖的时候不是剖腹产的吗?当时刀口愈合的时候也是这样痒,大夫这样说的。”
容颜只是顺着他的话说下来的,并未有故意提生孩子这件事的意图,这件事在两人中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心结,提了也是挺伤人的。
伤她,也伤他。
于是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沉寂了下来,半响,容颜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他反握在了掌心里,他看着她艰涩开口,
“他们都说生孩子很疼”
容颜并不怎么想提这个话题,于是别开了眼。
此时穆远航微微歪着身子半靠在病床上,容颜则是被他握着手侧坐在他的病床边,穆远航并不容许她逃避,也不容许自己逃避,有些吃力的抬手,将她的脸给掰了回来,逼她跟自己面对面。
这么多年他一直欠她一句抱歉。
“对不起,当初你生暖暖的时候没有陪在你身边。”
时至今日,穆远航终究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心中有解脱,然而更多的却是浓浓的愧疚和遗憾,和一种想要用余生来弥补这些愧疚和遗憾的决心。
容颜对上他的视线,淡淡说了一句,
“你不需要道歉,那个时候我是心甘情愿的。”
是啊,那个时候她是心甘情愿的,所以并未觉得有多恨他多气他的不闻不问,只是心里有些难过酸涩而已。
穆远航紧追不舍,
“那么现在呢?现在你还愿不愿意对我心甘情愿?”
容颜咬唇沉默,然后本能地就去抽自己被他握住的手。
穆远航眼里滑过一丝失落,叹了口气之后再次开口,
“等我伤好了,我们去旅行吧?”
容颜不解,穆远航重新握住她的手解释着,
“钱钟书先生不是说吗,如果你爱一个人,那就带她去旅行,如果旅行过后你们仍旧相爱,那就结婚吧。”
穆远航一字一句的说着,
“如果回来之后你觉得我还不错,我们就重新在一起吧。”
其实穆远航知道,容颜心里还有他。
只是可能有一些他也不知道的心里因
素在困扰着她,导致她一直不肯再接受他。
他希望能通过这场旅行,让她对他敞开心扉。
对于他这样的提议,尤其是那一句重新在一起,容颜有些慌,抽出自己的手来起身站到了一旁,
“我刚来这个公司,短时间内不想请假,旅行的事以后再说吧。”
她无法想象那个画面,他们重新在一起的画面。
而她这样说,等于间接拒绝了穆远航旅行的邀请,穆远航面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是堵的慌,不过却又愤愤,等他伤好了,一切就由不得她了,她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到时候他亲自去跟宋总提,他不信宋总会不给他这个面子。
左静在稍晚一些的时候在群里跟容颜她们报平安,说白天很抱歉让她们跟着担心了,还说自己现在去了医院,打了点滴已经退烧了好了很多。
潘微微发了一个哭泣的表情:
静静,我们真是要被你吓死了,今天幸亏顾以泽,不然的话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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