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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赵欢的问题,李斯立即接道:
“在仓在厕,一曰在心,二曰在材。”
“何谓在心?何谓在材?”赵欢马上又问。
李斯答道:“心如水洼大小,里许之湖泊则为仓也;若心如沧海,云梦之泽却亦以为厕。其材若小如麻雀,决起而飞,枪榆枋而止,便可得到生命中的所有欢愉,就如在仓;材若大如鲲鹏,若非北冥高广,南冥深邃,则无可振翅潜翔者,便是在厕。”
李斯说得兴起,执爵起身,张臂振声道:
“吾闻昔年禹王治水,有大山拦河,谓之龙门,黄河之鲤,由孟津而始,沿洛河、伊河一路逆流而上,争相竞渡,若能跃过龙门便可得天火焚尾,化而为龙。吾又闻临淄城中有公子赋诗:‘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欲与天公试比高”。《易经》有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只有立于高位,才能看到绝世之风景,而想要飞升九天,就必要承受激流之困,焚尾之苦。”
李斯言毕犹自不能从思绪中脱出,眼前似有无限风光,把酒临风,夕阳晚照中似成定格。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了赵欢零落的掌声,紧接着冯亭、韩非都鼓起掌来。小灵毓虽然听不太懂,却也为他表现出的气魄所夺。赵欢不由心想:“自己本为宅男,却重生为乱世公子;身为这王公贵胄,然而却他国为质;习得鬼谷之术,终也是初窥门径,如此重重身份叠加,扪心自问,究竟算是在仓,还是在厕呢?”
李斯晃然回神,眼眸中的凌厉倏而隐去,玩味地笑着摇起酒爵,贴在唇边浅呷半口:“唉~佳人当前,美酒盈樽,今日本应只谈风月,不论风云,这这……都要怪子欢,让某大煞风景不是?”
“非也非也,”赵欢也被他说的豪情突起,也拽文道:“三位兄长皆是经天纬地之才,今日青梅煮酒,若只吟风弄月,岂不太小家子气了?”
“青梅?”补刀侠韩非醉眼一抬,“哪…哪有青梅?”
“呃,”万丈豪情顿时愕在了赵欢的脸上,他一指门口侍立的胖胖婢女:“她叫‘青梅’。”
“喂,青梅,青梅!”
叫了三四声那婢女才反应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尖,“是叫我吗?”
赵欢一头黑线:“对,青梅,还不快过来煮酒。”
“哦。”
赵欢的婢女大都体态窈窕,唯这个“青梅”最胖,那痴肥的身躯走进煮酒的画面……
灵毓不禁掩口偷笑,赵欢在老婆面前出丑,一时有一些囧。
却忽听韩非喃喃自语道:“青梅乎,生南国乎,吾念楚,久矣~”接着便是一叹。
原来是他自小长在楚国,每年夏天都必吃青梅,思念起了南国风物,不由有些伤怀。李斯本就是楚人,思乡之意亦感同身受,气氛不由有些低落。
赵欢只有在这一刻,才能意识到,原来两人都还只是未及弱冠的年轻人,他们在这乱世中已承受了太多太多。
冯亭到底年长一些,看到大家有些颓然,便说道:“青梅煮酒,不若我们行一轮酒令,每人各出一题,其余人回答,曰善则饮,非善不得饮,可好?”
“妙也!”韩非拍手只说两字,李斯也点头称善,赵欢却是一愣,不禁愁道:“什么什么?要答题吗?古人说起话来摘章引句,善打机锋,若是问我什么‘天有头乎,天有耳乎’的我可不会。在老婆面前出丑,很丢人的。”
冯亭道:“今日子欢做东,该当子欢先行出题,大家同意否?”
其余两人道:“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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