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过问,只是知道而不过问。这是我们的相处,我们无声的默契,想说就说,不想说也不会有谁强逼你说,自在而轻松的情谊,不用拿出什么交换就能不断掉的情谊。
因为我们和其他人很不一样,太不一样。
「有时候我们不说其实只是因为那些事情太伤太痛,我们怕哭怕崩溃,甚至没有办法完整传达,所以乾脆不说,都不说,对吧?」乾掉一瓶啤酒,又拿起了第二罐,少彦捏了捏他的眼皮。
我知道他想哭,他必须哭,但他没有,他只是忍住。
「嗯?」
「就像你之于回忆呀。」
「大概吧。」
所以我才会没有办法向谁说完千秋的故事,连对自己也说不完,不想说完,因为会窒息会痛更不想面对。
「我也是。」
「我知道,所以我不问。」我微笑,少彦也笑,然后我们乾杯。
「谢谢你。」
不客气。
两打啤酒一包凉菸的时间,夜幕早就低垂,而我们的手机都关机,谁也不知道确切的时间,只有凉风不断吹来,还有满天的星星、我一直想见的星星。
我移不开视线,也抬不起脚步,这太美、太迷人,而那个当下环绕在心头的烦躁全都消失无踪,彷彿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的宽阔了起来,可下一秒鐘却又抽痛了起来。
我又想起千秋,也记起我们约好要看星星。
于是我转过身,离开,因为我没有实现承诺,我来不及实现承诺,我以为我们有很多的时间慢慢实现这些承诺,但结果没有,而且错的离谱。
「这给你。」站在车门旁,少彦忽然丢了本笔记本过来,「本来打算让你自己回去拿的,但他们坚持要我转交给你,越快越好,虽然我终究还是迟了三年。」
「他们?」他们。
我重复喃唸,然后握起拳的手因为愤怒开始颤抖,因为那群我恨透的人渣、那他们,那该死的他们!
那样的烂人,那样一群混帐杀人兇手,我怎么可能见?我他妈的怎么可能见他们!
我的手心被指甲掐的好疼,而心更疼,我于是燃起了菸,没命似的大口大口抽,可我终究不知道要怎么抚平那骚动和那抽痛,只能放任愤怒和悲伤盈满心口,然后炸开。
而我没用的崩溃。
少彦则是有耐心的以一贯的沉默相伴,直到我强迫自己取回平衡。
「抱歉,时间点果然真的很不对。」他苦笑,而眼里藏不住的情绪是伤,「但我最近就要离开,不只台北,是整个台湾。」
「没关係,是我调适不过来,只是你不唸毕业?」
「不唸毕业,也不想唸毕业。」
「我也是,那要不乾脆休学吧?」
「好主意。」
嗯,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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