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亭缓缓吐出一口气,拔出长生剑,白色的剑芒时长时短,围绕在泛着冷光的剑身之上。
蛇瘿吐着蛇信子,曲起蛇身,摆出一副随时准备进攻的姿态。
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刻,被围困在蛇身里,仿佛随时可能会丧命的刑玉笙却猛地睁开了眼睛!少年面色冰冷似雪,原本漆黑如墨的双眸此时竟变成浅色金瞳,与盘旋在空中与他低头凝视的蛇瘿如出一辙!
穆长亭愣在当场,喃喃叫了一声:“师弟……”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蛇瘿居然在缓缓蠕动,松开刑玉笙的同时往密林深处爬行而去。
它这幅样子并非落荒而逃,更像是听命行事一般……
穆长亭还来不及细想,刑玉笙就再也撑不住,倒地晕了过去。
穆长亭连忙跑过去,叫了他两声,见他没反应,又翻看了下他身上的伤口,上半身被毒牙咬破的地方像戳了血窟窿一般,深可见骨。
穆长亭倒吸一口冷气,抿紧唇,抓紧时间摇响了破境铃。
下一刻,虚空中忽然旋转出一道金色的传送口,强大的吸力将两人瞬间拉扯进去,空间扭曲了一下,又重新恢复平静。
邢玉笙虽然被安全地带了出来,但接下来要迎接他的就是清心派严厉的惩罚。
执戒长老叫穆长亭把他带回去好生看着,等他醒了再行盘问,若是事出有因,可酌情处理,若是故意为之,则要按清心派门规处置,那就不是那么好受的了。
穆长亭请医师长老芩书仲过来看过他,倒是没有伤及内里,就是外伤颇重。
芩书仲说道:“不用太过担心,只要好生看顾他熬过今夜即可。可能会有些发冷又发热的情况反复出现,但这都是蛇毒入体,身体在排斥的正常现象。”
他又给了些丹药,嘱咐穆长亭按时给他服用就走了。
穆长亭好几次想开口询问他,邢玉笙体内是否有不妥,他的眼睛为什么会变成那种颜色,可是犹豫了好半天,终究还是没有提及这件事。
期间,付息烽和周稚都过来看了看。
付息烽脸上晦暗不明,稀松平常的关心了几句就离开了,周稚留下来陪了大半夜,坐在桌边打呵欠打得眼泪汪汪的。
穆长亭忍不住笑,好说歹说的才把人劝回去乖乖睡觉。
到了后半夜,邢玉笙果然哆嗦着嘴唇,一会儿喊热一会儿喊冷。
穆长亭塞了一颗丹药给他,摸了摸他的额头,觉得烫手得很,就赶忙出去装了盆冷水进来,帕子拧得半干,敷在他的额头降温。
过了一会儿,邢玉笙依旧浑身滚烫,却低喃着喊冷。
穆长亭从自己房间抱了被子过来一同盖在他身上,为了防止他喊热的时候将被子掀开,他甚至半扑上去,将自己轻压在邢玉笙身上。
然而邢玉笙身上有伤,他又不敢太用力,这个姿势维持得实在难受。
就这么折腾到了大半宿,邢玉笙消停一些了,穆长亭伏在他床边,撑着脑袋看着他,看着看着眼皮一耷,不知何时竟睡了过去。
天光破开薄薄的云层,静静铺照在房里。
邢玉笙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睛,目光初时有些涣散,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看清房内的一切,包括靠在他床边,睡得正沉的少年。
那一刹那,邢玉笙看过去的目光格外温柔,修长白皙的手指动了动,他嘴角微微弯起,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拂开穆长亭滑落在脸颊上的碎发。
他的动作可以说是轻柔至极,然而穆长亭却一下惊醒了。
他猛地坐起来,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道:“你醒啦?”
邢玉笙低声“嗯”了一声,穆长亭揉了揉眼睛,笑起来:“你真是多灾多难的,这都第几回发烧啦?来,把药吃了。”
他从白玉瓶里倒出一颗丹药,递给邢玉笙。
邢玉笙问也不问,乖乖接过吃了,穆长亭盯着他的眼睛仔仔细细地看,有些发怔。
他的眼睛依旧和以前一样,黑亮耀眼,哪里有变色?
……莫非,是我当时看错了?
邢玉笙疑惑地抬眸看他:“你怎么了?”
穆长亭转开视线,浅笑了一下:“没什么,昨晚没睡好,有些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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