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姑娘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薛婉儿叹了一声道:“荀郎君,这蚕丝我们不卖了。”
荀冉大惑不解:“这好端端的为何不卖了。难不成婉儿姑娘打算自己制了蜀锦来穿,可这”
他还没说完,便被薛婉儿打断:“事情有些复杂,总之如果是卫家,孙家出钱,那这丝我们是断然不会卖了。”
原来症结出在这里!
荀冉心中苦笑。
若是这般,他却是不好追问。不过眼下能够按照市价收购蚕丝的,除了孙家,卫家还能有谁?
薛婉儿神色冰冷的说道:“实在不行,我便卖了宅子,与阿爷去剑州老家种田去。”
“剑州?你们世代住在益州城,怎么会在剑州有地?”
薛婉儿惨然一笑:“谁说我们家是世代养蚕,我小时候还经常在田垄上玩耍嬉戏呢。”
“怎么,荀郎君不信?”
薛婉儿有些失望的垂下了头,喃喃说道:“这房子也不是祖宅,不过这么些年也是有感情了。”
荀冉不知该如何劝说,一时间屋子里气氛颇是尴尬。
“荀郎君一定想问,我们家是不是与孙家,卫家有过节。”
薛婉儿大方的摊了摊手:“其实这些蜀中豪族没有一个好东西,我阿爷的腿疾便是三年前卫,孙两家争抢蚕丝时被木棒击打后落下的,一遇到阴天便会酸痛不止。”
荀冉心中一惊。
“他们争抢蚕丝,怎么会闹到婉儿姑娘你这里?”
薛婉儿摇了摇头:“三年前我们家还是锦鲤巷里有名的养蚕大户,其余蚕农都看我们家的意思,再决定将蚕丝卖给谁家。那一年卫家和孙家争的很凶,故而找上了我阿爷,都希望我阿爷能够表个态,将蚕丝卖出。可是蚕丝就这么多,却是有两家要。最后他们两家带了家丁在锦鲤巷大打了一架,我阿爷上前劝架,便被他们的人打了。”
原来如此!
荀冉心中有些无奈。在这样一个时代,升斗小民怎么能和世家抗衡。像孙家,卫家这样的不过是一蜀中豪族,都可以只手遮天。像那些关陇贵族,五姓七家岂不是可以左右朝局?
怪不得朝廷要开科取士,不然官位永远掌握在这些世家豪族手上,不过是左手换右手,皇权等于被架空。
但即便如此,寒门子弟出头还是很难,像荀冉这样的毕竟是少数。
人活着有时凭着的是一股气,对于升斗小民来说不能跟豪族争不出个是非,眼不见为净,也只能逃避了。
“那如果这钱是由荀某出的呢?”
“由荀郎君出?”
薛婉儿有些惊愕。
“若是由荀郎君出,婉儿自然愿意将蚕丝卖出,只是荀郎君去哪里筹措这么多银钱?”
荀冉微微一笑道:“这便不劳婉儿姑娘费心了,总之荀某一定会筹措出收购蚕丝的银钱。”
要收购整个锦鲤巷的蚕丝荀冉当然做不到,但仅仅收购薛家的蚕丝却是很简单的事情。眼下荀冉需要考虑的是,如何能够说服仇英给自己在织锦坊一定的话语权,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意义的控制监督蜀锦的织造过程。
“婉儿谢过荀郎君,荀郎君真是我们薛家的大恩人啊!”
薛婉儿当即便跪倒在地,冲荀冉连连叩首。
荀冉连忙将她扶起来:“婉儿姑娘何必如此,荀某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以后织造一事还需婉儿姑娘多多费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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