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右军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直是腹诽不已。
他本想花上一千余贯钱将整个织锦机的制作方法买下,这样他便可以按照样机进行仿制。不曾想这荀家小子颇是狡猾,竟然只肯按照台数来卖。最可恨的是,他竟然以为这价格算便宜。一台织机三十贯钱乍一看来确实不贵,但若是细细算下来,以孙家承揽的蜀锦定额,需要至少三百台织锦机,这便是将近一万贯钱啊。一万贯钱便是财大气粗的孙家要一时筹措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事实上,他们这样枝繁叶茂的大家族虽然每日进项很多,但花费消耗也不少,要想一时抠出一万贯钱并不容易。
原本买下一台织锦机便能仿制,现下却被荀家小子逼着按照织锦机的台数来买,真是气煞人也。
虽然心中怨恨不已,孙右军却不敢表现出分毫。
“好说,好说。”
他瞥了一眼身侧的陈晋年,强自将怒火压了下去。
“我们买下这新式织锦机后,荀将军是不是还准备定下评判尺度呢?”
陈晋年不愧是老谋深算,一句话便问到了根上。
荀冉也不避讳,摊了摊手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各行各业都有尺度规矩,这点想必陈公该很清楚。不过,荀某定下评判尺度,自然也是希望各家织造的蜀锦,质地上能够达到送抵朝廷的标准。”
标准这个东西从来就是因人而异的。
荀冉如此说,就是要告诉这些世家,规矩是由他来定的。
这件事情上有节度使仇英撑腰,他完全不必担心。
什么蜀王,晋王,都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跳将出来插手干预。
“荀某决定,每十日收取一批诸位承揽织造的蜀锦,并评判出甲乙丙三级。甲等自是最好,可以得到两成的奖励。乙等所得不变。至于丙等,则需要扣除两成的银钱。”
这相当于将丙等两成收入划拨给了甲等,看似激励三家尽心织造蜀锦,实则是慷他人之慨。这三家家主都是混迹商界多年的老油子,如何能被荀冉轻易蒙骗过去。
陈晋年轻咳了一声,笑道:“如此恐怕有些不妥吧。荀将军愿意督促蜀锦的织造,这点陈某并不反对。但这标准一事却还是有待商榷。依某看,不如这银钱由织锦坊来出,甲等赏两成,乙等赏一成,丙等不做奖赏。”
“是啊,陈公说的不错,我们织造蜀锦本就是为了报效朝廷,其利润已是十分微薄,若再因此赔上银钱,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卫醇也在一旁提点道。
一涉及到他们的切身利益,即使是往日的死敌,也会自然而然的结为盟友。真是应了那句话,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荀冉是有备而来,自然不会被他们的威逼吓退。
少年挥了挥手,立时有十余名身着明光铠的甲士小跑着冲进院内。
“这是仇节度的意思,诸公不是想反悔吧。”
荀冉从袖口抽出一张布绢,指着上面的墨字道:“这委任书上面可写的清清楚楚,若是反悔,税赋十加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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