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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崇光对这样的畅想,并不感兴趣。他在乎的只是在自己官途上面,再攫取多一些权力,来实现他内心中认为社会应该有的样子。那是一个什么社会?《礼记·礼运》里,有一段话可以概括徐崇光的理想:“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换句话说,徐崇光想实现的社会,便是这《礼记·礼运》里面说的大同社会,也就是圣人描述的上古社会的样子。可惜,仅此第一条就是不可能的。“天下为公,选贤与能”,哪怕是后世天、朝,都不可能进行的全民选举,在这个文盲率高达九成的时代,全民选举还不是被少数人操纵?
“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说的是每个人都能推己及人,把奉养父母、抚育儿女的心意扩大到其他人身上,使全社会亲如一家。“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是对各种年龄段的人群都要做出合适的安排。对“矜、寡、孤、独、废疾者”这五种人要实行生活保障,更充分地体现了全社会的关爱。试想一下,人性都是自私为多,怎么可能做到这样!
除此之外,大同社会还说到人人都能安居乐业,货尽其用,人尽其力。在这个运输不发达的时代,注定是不可能实现的。但徐崇光相信古圣先贤所说,竭力实现心中的理想。还好,他没有一些不食五谷的文人,看了孟子言论,便奉为经典。要恢复井田制。要是真的恢复了井田制,天下的地主不把他徐崇光从内阁首辅的位置扯下来才怪!
徐崇光的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这个大同社会的标准,即便是放到千年之后。都是高级社会。这和马克思的社会主义都相差无几,可仅有理论,没有实践方法,凭什么进入大同社会?马克思都说了,社会必定要生产力极大发展之后。消灭生产资料私有制,并建立一个没有阶级制度、没有剥削、没有压迫,实现人类自我解放的社会,也是社会化集体大生产的社会,在这个社会里面,人们各尽所能,各取所需。而以大顺的生产力水平,即便不走弯路,起码也得千年之后,才勉强能实现。可以说徐崇光的理想,就是一个妄想的。
而陆承启就要务实得多,现在面临最大的问题,便是游牧民族的威胁。在小冰河时期,北方的草原上的冬天,游牧民族生活极其艰辛。以至于冬天出生的孩童,存活率不到百分之十。相对于冰天雪地的草原,中原的温暖以及富饶,游牧民族通过商榷的商贾得知后,为了生存。他们无时无刻不想着入侵中原。这也是为何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不断起冲突的缘故,一个为了生存,一个为了守护家园,在农耕民族还是以地主阶级为主导的时代。两种文明,注定是不会和平共处的。
而宋代和明代的覆灭,与其说是高级文明被低级文明所击败,倒不如说是游牧民族为了生存,对农耕民族的倾其全力一击。而农耕民族内部矛盾重重,为了利益各自勾心斗角。一方面是万众一心要竭力入侵。一方面是各怀鬼胎,不肯全力御敌,处处妥协。两相一对比,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要想改变宿命,除了预先征服游牧民族以外,没有别的办法。要想征服一个武力比自己更强的民族,就要自身武力不断进化,最终压倒对手。虽然孟子说过,“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可这是敌死我活的事情,要是不把游牧民族打败的话,就是农耕民族被入侵,根本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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