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淳扫了她一眼,见她双眼放光,心中不由一叹。
这女人就是不知轻重,这个时候登基称帝,会是什么好事么?
“无论如何……都得派人把他追来。”他没有理睬萧普贤女的建议,而是沉声对萧干和耶律大石道:“他就算是真不愿意再当大辽皇帝,也得真真正正退位之后再说!”
至于真真正正退位之后,耶律延禧能否再离开燕京城,耶律淳没提,萧干与耶律大石也没问。
派谁去追回耶律延禧是个问题,三人商议了几句,决定以北枢密副使萧僧孝奴、南院宰相张琳二人前去追回耶律延禧。
昨夜乱起之时,本来就没有睡着的耶律延禧立刻跳起,他怀疑是耶律淳等欲动手杀他,只是假借于怨军罢了,因此立刻下令离开燕京。此前他早就做了准备,包括东门守将,都是他安排好的人物,因此离京非常顺利。奔波了大半夜,直到天明,虽然他自己很兴奋,不打瞌睡,可跟随他的那些卫士们却一个个呵欠连连。
耶律延禧明白,不可再驱使这些卫士,只能觅地扎营。好在此时暮春初夏,又值晴好,倒不寒冷。
正在休整之时,听得身后有马蹄声,片刻后,斥侯来报,却是萧僧孝奴与张琳赶来。
“令此二人来追朕,耶律淳等倒是煞费苦心了。”耶律延禧哈哈一笑道。
“陛下,见不见他们?”手下人问。
“见,自然要见,请他们来吧。”
萧僧孝奴乃平庸之辈,张琳却是读书人出身,而且深受耶律延禧信任,怨军最初就是由他执掌。只不过他是文人,控制不住骄兵悍将,乃至怨军数度叛乱,他本人也因此颇受契丹贵族诟骂,又是耶律延禧,力排众议,没有究治其罪。
一见到坐在马扎之上的耶律延禧,二人下马跪倒,痛哭流涕。张琳更是直接问道:“陛下欲弃宗庙社稷么?”
“宗庙之地,早就被女真贼给占了,江山社稷,如今也不属于我啦。”耶律延禧笑嘻嘻地道。
神情竟然没有多少悲哀,只是深深的无奈。
“陛下何出此言,虽然东京、上京和中京为贼所占,但陛下还有西京、南京二道,治下百姓,尚有数百万,控弦披甲之士,仍有二十万!再有诸部番兵,陛下仍然有机会中兴大辽!”张琳叫道。
“朕自中京退时,伪作逃往西京,女真人便向西京穷追,若不是其牲畜瘟疫,恐怕西京道早就落入其手了。至于南京道,魏王与萧干、耶律大石做得很好,朕在这里,徒惹人厌罢了。”
萧僧孝奴闻道此语大惊:“陛下何出此言,皇太叔等深感陛下恩重,都是忠心耿耿……”
“朕连着近十日,也不曾见到皇叔了,昨夜城内怨兵作乱,朕困守行宫,也不见有兵来救援,朕无办法,只能自己走。”耶律延禧摆了摆手:“忠心耿耿……呵呵,你们不必再劝了。”
听耶律延禧将这两个理由说了出来,萧僧孝奴与对望了一下,知道他心意已决,劝不回来了。
他们也极是无奈。
张琳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因此道:“陛下离开燕京,能去何处?”
“自然是去我女婿那儿。”耶律延禧一笑:“我自有儿女可以依靠,何必去求旁人?”
张琳愕然,耶律大石等派他们来的时候,可没有说耶律延禧可能会去济州,因此,张琳第一个反应是问:“陛下……哪一位驸马?”
“大宋的东海郡公啊。”耶律延禧用马鞭指了指东南面:“他据有济州,虽然只是一个岛,但听当初余里衍对我说,那边草长马肥,也有上好的牧场,我在那边想射猎游玩,亦不愁没有去处。另外,我听闻他还寻着一个名为流求的大岛,地域广阔,不亚于南京道,离济州只需乘船三五日便可至。我去济州,觉得闷得无聊了,也可以去流求……”
耶律延禧说到这里,竟然悠然神往。
他早就烦透了征战!
“可……可蜀国公主那边,那边愿意接纳陛下么?”张琳这才反应过来,吞吞吐吐地道。
当初耶律延禧可是险些将蜀国公主生母给杀了!
“再怎么说,我是她父亲,况且,当初我将晋王送往那边,不就是留着后路么?”耶律延禧自鸣得意,深深为自己当初的“高瞻远瞩”而高兴。
这一下子,萧僧孝奴与张琳都无话可说了,他们只能跪下叩首,大哭而回。
他们却不知道,耶律延禧在他们离开之后,面色转沉。
是啊,蜀国公主余里衍,是否还愿意接纳他呢?
想了一想,他用鞭子指了指东南面武清方向:“无妨,无妨,我还有那许多宝贝,不当皇帝,亦可为富家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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