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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奴听了,只是嘴角微微翘起,睫毛轻抬地瞟了王诩一眼道:“又不是我赚的,不稀罕!”
自从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后,好长一段时间莘奴都是意志消沉的。如今却因为赚金而神采飞扬。王诩虽然嫌弃她如今贪财,铜臭太重,却一味地放纵着,颇有些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千金一笑的昏聩架势。听了莘奴这话,便笑由着她折腾着在临淄城里积攒的这点家产。
廉伊很是能干,请来了工匠,将一直没有修缮的宅院稍微休整一番,又垒砌了院墙后,将宅子一分为二。同时街角的小童们很快唱出了童谣,只说这东巷的宅子里出了位女财神,燕脂铺的生意日进斗金,实在是旺地旺宅。
一时间不断有领了甜饼的小童认真背诵童谣后,满大街的传诵。
很快这座昔日的凶宅便高价转手卖给了两个外地来的商贾,买进于卖出的价格堪比云泥之差。
至于燕脂铺,莘奴权衡了很久决定转到妫姜的名下代为经营。
而在那场王庭宴会上,自然也有人大为失意。孟尝君在那场宴会上看到王诩执起莘奴的素手后,便一直魂不守舍,备受打击。若是佳人的夫婿是他先前看到的子虎那一类的猛汉,孟尝君还是有自信能够夺美在怀。
可是看到了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王诩,却让一向自认为仪表不俗的孟尝君自惭形秽。他的祖父乃是齐王,父亲也是公子里出众的,可是他却并不是父亲最得宠的孩儿,加上手头拮据,实在是过得不大风光。各国的诸侯后代里,皆是有他这般尴尬的存在,顶着尊贵的名头,却因为不是长子,承袭不到祖上的福荫,更因为没有封地,而收入全无。
这样的境遇,就算是王孙也没法跟王诩这样深藏不露的富豪、弟子众多的贤者相比。
不过莘奴感念孟尝君当初对自己的帮助,直言若是没有孟尝君,这牛皮的生意恐难做成。便禀明的王诩后,得了他的首肯拨了万金赠予孟尝君。
在平日与妫姜的闲谈中,莘奴对于孟尝君的境遇也是有大致的了解,所以当孟尝君看到自己心仪的女子居然要送金给自己,立刻决绝地表示决不能接受时,莘奴却微微摇了摇头道:“我在临淄这些时日,最大的感触便是‘人情’二字。君子若想有一番成就便离不得人情,可是这‘人情’的聚拢又是离不得权与利。
而君子之路尚远,我这万金也不过杯水车薪。这万金不是酬金,而是盼君子日后能百倍奉还给我,愿你用好这金,打通了你父亲身边的关节。要知你贵为王孙,能博得父亲的宠爱才是你安身立命之本啊!”
孟尝君虽然平生爱交际,可是结交的朋友也不过是跟他际遇相似的潦倒公卿子弟罢了。平日里以酒肉相聚,饮酒解闷,也不得交心。可是他万没想到,竟然能从一个芳华少女的嘴里听到对他未来的赤诚的期许,一时间无数失眠夜晚时幻想的锦绣前程,竟然寻到了前行的方向。
于是他心内激动之余,也不再抱着自尊执拗推脱,干脆地收了金后,朝着莘奴深深鞠了一躬,道:“幸得姬青睐,田文定当不负姬的期许,他日再见,绝不是现在这般落魄小子……只盼你我再见之日不算太远……”
莘奴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其实就如她对孟尝君所言一样,行商之时离不得“人情”。她倒并不是对这个有点落魄的齐国王孙真有什么了不得的期盼,只不过是在还了人情时,再顺便勉励一般罢了。所为的也不过是买一个“人情”而已。哪知这少年竟是像遇到伯乐的千里马一般,两眼放光,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这倒让莘奴暗自微微羞愧了一下,只觉得这样的赤子之心,还真是不应该功利对待。
齐王很满意莘奴的提议,加之认定她乃是王诩的弟子加姬妾,能力定然不俗,便交代了邹忌处理船队事宜后,这一笔颇大的买卖算是谈成了。
此时出夏入秋,按着时间推算到达吴越时,正好是稻米成熟的季节。所以他们也并没有在临淄耽搁太久,准备好一切后便出发了。
前来送行的人中,除了邹忌孙膑这些亲传的弟子外,便是妫姜还有孟尝君一行了。
妫姜有些不舍地看着莘奴,轻轻地替她梳拢了头发上后道:“此去,你自己都是要当心的,万事莫要太勉强……随机应变些才好。”
莘奴反握住了她的手道:“燕脂铺的生意,我已经让廉伊都转到了你的名下,你也莫忘了给姬莹发送货品,不然她在秦地可是养不了俊俏的情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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