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太阳西斜,项宇才踏上回家的路,本来张四方说要借给他一匹马让他骑着回家的,可是他不会骑,就推辞了,再说他个子还没长高,想骑也骑不了,一路心情舒畅,似乎看到两边的树木都高大了不少,好像路边的野草野花也更美丽了,因为从镇上出来的有些晚了,项宇一路上是小跑着往前走的,即便如此,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
刚进院子就看到父亲在院子里的大缸里整理带回来的鱼,母亲似乎在正屋里缝衣服,昏黄的灯光,能照映出来母亲脸上岁月的痕迹,父亲脸上被海风吹出来的沟壑也清晰可见。一个月都没有想家,可是一进到这个院子项宇就觉得积攒了一个月的情绪好像一下爆发了,熟悉的气息一下子吹垮了了心里的河堤。
“爹,娘,我回来了”
项宇一边叫了父亲母亲一声一遍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父亲和母亲听到喊声同时抬起了头。
“好小子,这么晚才回来,怎么还哭了,想家了吧,快进屋去,晚上做的饭还给你热在锅里,你娘在给你做衣服呢,之前走的急,也没有给你置办一身新衣服就上学去了,快进屋去。”
父亲抽出双手在身上的皮围裙上抹了抹指着屋里说,母亲这会儿也放下了针线活,起身过来抓起了项宇的手。
“快来,靠近灯光给我看看,瘦了没有,一个月都不能回来,家里就我和你爹我们俩,大半个月前你爹就天天数着日子算你回来的时候。”
母亲抓着项宇的手看了又看,父亲在旁边说话了
“明明是你一天一天的在那算来算去的,还赖到我头上,勇儿,厨房里有吃的,赶紧去吃饭吧,我和你娘都吃过了。”
母亲白了父亲一眼,笑盈盈的拉着项宇到厨房里去了,虽然下午在镇子上已经吃过了东西,但是项宇还是就着鱼汤和青菜又吃了两大碗饭,母亲就什么也不干,站在旁边看着他吃,不时的问问他在学馆的情况,有没有惹先生生气,有没有和同学闹矛盾,钱还有没有什么的,项宇塞了一嘴的食物,乌拉乌拉的嘿嘿笑着应答着母亲的话。虽然学馆的饭有鱼有肉的,但是项宇吃着还是感觉家里的饭更好吃,越吃心中越有种安定的感觉。
吃完饭出来,父亲已经整理好了鱼,正在院子里的石墩子上坐着。项宇过去坐在父亲旁边,有一句没一句和父亲说着在学馆的事情,父亲的话不多,没有像母亲那样问了很多事情,都是项宇在说,母亲在正屋里做衣服,时不时抬头看看爷俩,满脸都是笑意。
“勇儿,明天跟我出海吧,最近鱼挺多的,也不用走很远,多带你见一见大海的风光,也让你多知道一点打渔不易。”
父亲微笑的看着项宇
“好啊,我一直想跟你一起出海。只是从小你就不带我去,之前去了一次后我就去上学了,这次回来有几天假期,正好跟你一起去捕鱼。”
第二天
海上的天气不是很好,风略微的有些大,浪花有两三尺高,但是项宇父亲说这在大海上算是风平浪静的天了,太阳一会钻进云彩一会儿出来,项宇穿的不多,太阳出来的时候晒到身上有些热,太阳躲进云层里面的时候还会感觉有些冷,深秋的天气,相比夏天的多变不遑多让。
项宇父亲操着船桨,后面的网拖着收拢进去沿途的大鱼小鱼,项宇没什么事就加固一下船上的绳子什么的,浪花越来越大,他感觉有点晕船。过了大概一个多时辰,感觉船走的越来越慢了,项宇和父亲合力把渔网拖到船上,大大小小的鱼扑棱棱的活蹦乱跳,它们把鱼都分拣出来装进鱼仓里,然后把网撒到身后继续带着船往前走,这时候太阳已经完全不出来了,天上的乌云有些发黑,浪花已经有五六尺高,项宇的父亲似乎也感觉到天气不对,划了个大圈掉转船头准备往回走,这个时候天上已经开始噼里啪啦的往下掉雨点了,风变大的速度越来越快,呼啸的声音清晰可闻,大浪已经有一两丈高。
父亲的小船在风浪中像一片树叶,父子二人还在努力的把放出去的渔网拖回来,天越来越黑越来越黑,雨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漆黑如墨的天空遮住了所有的阳光,小船的周围几乎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狂风如怪兽一样在奔腾,大海像发怒的巨人,咆哮的涛声几乎要遮住近在咫尺说话的父亲的声音。两人刚把渔网收回来,一个五丈高的大浪打来一下把小船淹在了浪花里,一个浪刚过去,小船从浪里冲出来,项宇父亲跟他说了一句抓紧船边,另一个更大的海浪扑面而来,项宇只感觉一面墙呼的拍在脸上耳朵嗡嗡的响了一声就掉进了水里,睁开眼一看已经找不到父亲的小船,他喊了两声可是在这咆哮的巨浪中根本传不出去。
他只能尽量的保持体力,随着海浪波动,过了有半个时辰,海浪终于慢慢的小了下来,项宇感觉身上已经有些僵硬了,他知道如果自己再等半个时辰还找不到能落脚的地方或者被救起来,就完蛋了。又过了一会,海浪更小了,项宇看到远处似乎有个黑黑的东西在随着风浪上下漂浮,略微迟疑了一下,他扎进海里朝那个黑影游去,游了大概一刻钟,项宇终于看清楚那是什么了:一个大海蚌的壳,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海蚌,上面的一瓣有一大块已经不见了,好像被大锤子砸下来了一块,有种火烧的漆黑颜色,下面的一瓣飘在大海上,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看不真切。
项宇加快了游泳的速度,很久就来到了海蚌的跟前,眼前的一幕让他有些吃惊,这个海蚌,下面的蚌壳还是完好的,但也有一片漆黑,似乎还有一点血迹,其余的部分从里面看流光溢彩,七彩的颜色似乎在流动,定睛一看又好像跟本没动,一个裸身的男人躺在海蚌的下面的壳里,身上很多伤痕,尤其是背部的一道伤口,从左肩一直到右下盆骨,几乎差一点就能把他划开了,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渗血。
项宇观察了一会看到男人没有一点动静,他就翻身进入到蚌壳里,这个大海蚌像是个小船一样,项宇不知道方向,要不然还能划着往家走,盘腿坐在里面,旁边的男人还是蜷着身子背对着项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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