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
“我们这些老头子,就别操这份心了!”
“对嘛,俗话说缘份天注定,咱们急也没用啊!”郝瑟端起酒杯,“来来来,这杯酒就预祝来年舒公子觅得良缘!”
“好!”
“就冲郝少侠这句吉言,这杯酒一定要喝。”
七长老起身和郝瑟碰杯,整座雅间都热络起来。
“郝少侠说的对,缘份这东西啊那可真是说来就来,没准的事儿。”火楼长老周炳酒过三巡,话开始变多,搓着三尺赤髯,两眼放光开始八卦,“就说咱们初代楼主,那可就是水泼来的缘份啊——”
“周长老,那个只是传说,不足……”舒珞慌乱打断。
“野史才是最可信的,舒公子你别捣乱!”郝瑟搡开舒珞,“周长老,快跟咱们讲讲!”
火楼主捻须,摇头晃脑:“嘿嘿,咱们初代楼主年轻的时候,那也是风流雅韵的翩翩公子,平日里只要一出门,那可就是万人空巷,千人围观啊!无奈这人怕出名猪怕壮,初代楼主这美男子的名号越传越大,就惹来了祸事。一个山寨的女大王听说了楼主的美名,居然就起了心思,竟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里,带了一队土匪闯初代楼主家中,要抢人回山寨做压寨夫君!”
“噗哈哈哈哈,这剧情也太狗血了吧。”郝瑟拍腿大笑。
众人也是忍俊不禁。
舒珞俊脸涨的通红,如坐针毡。
“我们初代楼主当时虽然武功算不得顶尖,那也是难得的高手,可这个女大王,却是高手中的高手,和初代楼主大战数百回合,楼主竟是不敌,败下阵来,不得已,只能逃了。”
“岂料那女大王紧追不舍,还寻了猎犬一路追踪,狂追了七天七夜,初代楼主逃无可逃,最后只能藏到一个农户后院中。”
“那时,女大王的猎犬已经追到墙外,狂吠不止,眼看就要将初代楼主擒住,岂料就在此时,突然,从天而降一盆花水,将楼主浇了一个透心凉,那水芬芳四溢,还带着层层花瓣,竟是将初代楼主的气味盖住了,躲避了猎犬追踪,帮楼主逃过大劫。”
说到这,火楼主不禁压低声音:“你们猜,那盆水是从哪来的?”
“不会是洗澡水吧?!”郝瑟激动。
“咳,自然不是!”火楼主干咳一声,“原来那户人家是以卖香料为生,当时,农户家的女儿正在泡花瓣,恰好听到墙外猎犬狂吠,以为有贼,便顺手浇了一盆水下去——”
众人:“……”
“谁知这一盆水,就成就了一段姻缘。”周炳感慨,“初代楼主当时见到那农家女,是一见钟情,农家女自然也是一面倾心,二人就成了亲,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农家女是卖香料的……”文京墨挑眉,“莫不是鼻子很灵?”
“那可不,我们初代楼主夫人的鼻子,那可是天下一绝,所以敛风楼数代楼主,皆是嗅觉惊人。”玉楼主玎琅一脸自豪。
“看来这野史颇有事实依据啊!”郝瑟瞥了一眼舒珞。
舒珞乱摇玉扇:“菜都凉了,咱们还是……”
“莫急莫急,我还未说完呢!”周炳连拍桌子,“传说,初代楼主为纪念和夫人的这一段百花水缘,秘密写了一条家规,称若有女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泼未婚的敛风楼楼主一身水,便是楼主夫人!”
“哈哈哈哈,这家规也太不靠谱了,这又不是傣族,谁没事能给堂堂敛风楼楼主泼水——嗝!”郝瑟笑到一半,骤然声音一停,好似被掐住脖子的母鸡。
“啊、水——”流曦好似突然想起来什么,可还未说出后半句,就被文京墨一算盘拍在了桌上。
“文公子?”宛莲心圆眼,炽陌狐疑。
“没事。”文京墨嘴角抽动,笑得万分僵硬,眸光狠射郝瑟。
郝瑟一触即文京墨的目光,瞬时一个激灵,迅速抓起筷子往嘴里狂塞肉菜:“野史不可信、不可信,吃菜,吃菜!”
这边的尸天清绝色容颜仿若被泼了墨汁,黑漆漆一片。
舒珞狂摇折扇,一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表情。
七位长老对视一眼,纷纷闷头吃饭。
只是,在无人注意之时,周炳向钟飒递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钟飒端起酒杯,遮住微弯嘴角。
*
白驹过隙,时间如梭。
新年之后,舒珞便又投入到了敛风楼的繁杂工作中,再加上暗楼的工作交接和磨合,愈发忙得不见人影,常常十天半月才能出现一次。
郝瑟等人本就是无事一身轻,待在泰初镇中又受到了超级贵宾待遇,日日好餐好饭供应,七位长老还轮流派人变着花样陪众人玩乐,有专人引导听曲看戏,有专业导购陪着逛街购物,简直令郝瑟乐不思蜀,日日笙歌,不知不觉,竟是在泰初镇待了快三个月的时间。
*
春风绿草露,黄蕊散鼻香,叶芽破嫩碧,暖风和歌来。
“春天花会开~鸟儿自由自在~春天在哪里~在美味的包子里~”
东楼客栈庭院中,春风和煦,飞燕掠空,郝瑟嚼着尸天清品牌早餐小笼包,哼着小曲儿,很是悠然自得。
旁侧,尸天清神色愉悦,仿若乐在其中,而文京墨、炽陌、流曦、宛莲心四人,皆是神情淡漠,巍然不动,俨然一副成佛入定的造型。
“好香,可还有舒某的份儿?”门口转入一抹藕白,飘飘坐在尸天清的身侧,含笑问道。
“自然有的。”尸天清给舒珞盛了一碗粥。
“哟,舒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啊?”郝瑟招手。
舒珞轻吁一口气,敛下笑意:“舒某今日来,是有要事相商。”
尸天清和郝瑟神色一动,其余几人却是面无表情,郝瑟翻了个白眼,猛然拍桌大叫:“舒公子有要事啊啊啊!”
这一嗓门那叫一个穿透云霄,震得参天古树上的梨花纷纷飘落。
文京墨、炽陌、流曦和宛莲心抬头,同时从耳朵里掏出了两团布——俨然是自制的耳塞。
舒珞愕然。
“舒公子,你看看他们,这根本就是侮辱我的艺术——”郝瑟表示鄙视。
文京墨一算盘怼走郝瑟:“舒公子有话请讲。”
舒珞顿了顿,忙调整表情,凝声道:“小瑟、微霜,你们可还记得那一封被掉包——关于银丝蛭的阴竹信?”
“诶?那不是风壹——暗楼首领偷出去的吗?”郝瑟问道。
舒珞摇头:“舒某又仔细查验了那赝品竹信的纸张,应有二十年了。”
“也就是说,那封阴竹信是二十年丢的?” 郝瑟一惊。
“二十年前?”宛莲心蹙柳眉,“当时的风壹……还未出生。”
“二十年前——暗楼首领、舒泫、吴令……莫不是……” 文京墨瞥了一眼郝瑟。
“有种不妙的预感——”郝瑟搓了搓胳膊,“舒公子,你确定那个吴令真的死了?”
“可有尸体?”流曦追了一句。
舒珞点头:“百余人亲眼所见,与暗卫首领一起被震天雷炸成了焦尸。”
“那做DNA——我擦……”郝瑟暴躁抓了抓头。
“阿瑟你是怀疑,那个吴令没死?”尸天清蹙眉。
“套路啊,舒公子!这是妥妥的狗血话本套路啊!” 郝瑟啪啪啪拍桌,“这种一听就是妥妥大BSS的家伙,肯定是祸害活千年,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了?”
舒珞挑眉,炽陌翻白眼,流曦叹气,宛莲心一脸崇拜,尸天清垂睫憋笑,文京墨扶额。
就见郝瑟两眼放光,噌一下蹦上石凳,一脸慷概激昂:“你们还别不信,这可是千年来广大人民群众智慧的精华,所谓套路一出,谁与争锋——咔!”
“郝瑟你给我闭嘴!”一记算盘把郝瑟打回了原型。
“咳——舒某先说正事吧——”舒珞吸了口气,“昨日,舒某得到消息,四川云隐门在数月前制出了一种神药,能令重病无治水米不进之人起死回生。”
“这显然是广告夸大宣传!”郝瑟表示鄙夷。
“不!风楼传来确切消息,四川曹记商行当家曹凯全,常年卧病在床,久病不医,在一月前用了这种神药,不到二十日,就可起身看账本了。”
“如此神效,莫不是仙丹?”文京墨冷笑一声。
“千竹兄还真说对了。”舒珞道,“听闻是花费了千金从云隐门请的仙丹,疗法也是十分神奇,用药时只需将仙丹投入热水半个时辰,再令病人入水浸泡三个时辰,便可拔出病灶。”
“这个操作,听起来耳熟啊——”郝瑟摸下巴。
舒珞合扇,神色凝肃:“据称,那曹凯全出水之后,几处重穴之处隐隐泛青,仿若施针痕迹,但几日之后,伤痕便消失了。”
“哎呦喂——”郝瑟一抬眼,“你们猜,是不是银丝蛭?”
众人对视一眼,表情不言而喻。
“小瑟,你作何打算?”舒珞问道。
“正好!”郝瑟叉腰:“本大侠的计划也该提上日程了。”
“计划?”炽陌挑眉。
郝瑟咧嘴一笑:“就是去云隐门逮一个神医当随行大夫啊!”
炽陌:“……你居然还没忘了这茬……”
流曦:“……”
宛莲心:“有个大夫也不错。”
尸天清:“阿瑟决定就好。”
“舒公子,你又是如何打算?”文京墨问道。
“舒某……”舒珞神色一沉,“怕是暂时脱不开身——”
“楼主,你放心去吧!”
门口传来声音,正是钟飒带领着敛风楼六位长老走了进来。
山楼楼主祁峰:“楼主放心,敛风楼有我七人坐镇,没事!”
雷楼楼主雷震:“就是,反正以前楼主也常常不在,我们早就习惯了。”
林楼楼主郁丛之:“楼主,银丝蛭一事,怕是不简单,定要早早查明。”
阴楼楼主华觉:“楼里定会全力协助楼主调查。”
玉楼长老琳琅:“一路吃穿用度,我们都准备好了!”
“诸位长老……”舒珞感动。
“楼主您要多在江湖上走动走动,方能有机会抓住与未来楼主夫人的缘份啊!”火楼楼主周炳冒出一句。
“钟长老……”舒珞哭笑不得。
郝瑟等人齐齐憋笑。
“郝少侠、尸大侠、文公子、炽公子、流曦少侠、宛姑娘,”钟飒上前一步,率领六位长老同时朝着几人郑重抱拳,“此行一路,楼主就拜托诸位了!”
众人神色一肃,齐齐抱拳回礼。
“还有我家楼主的终身大事,”七人十四道目光齐刷刷望向郝瑟,满满期待,“郝少侠——”
“好好好,我算怕了你们了!我一定竭尽全力使出浑身解数给舒公子寻一个才貌双全品行兼优德智体劳全面发展的好媳妇,行了吧!”郝瑟吐血。
“多谢郝公子!”
“卧槽,这到底是给舒公子逼婚还是给我逼婚啊——”郝瑟狂抓头。
“呵呵呵——”七位长老笑得万分慈祥。
尸天清、舒珞摇头轻笑。
“天暖了,出门转转也不错。”炽陌伸了个懒腰。
“从此处到云隐门,行李怕是要准备不少啊……”宛莲心开始蹙眉计算。
“给公子多备几个遮面的斗笠。”流曦补充。
文京墨双手插袖,目光在郝瑟、尸天清、舒珞三人身上打了个转,轻叹一口气,抬头仰望天际。
天蔚湛空明,暖风吹云纹,正是出行的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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