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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吴明, 今年十岁,是现任武林盟主的关门弟子。
其实在三个月前, 我名字还叫吴狗剩, 是一个地下作坊的小工。
说起这个地下作坊,也是颇有来历。据说东家是原来聚义门的一个分舵主, 两年前, 聚义门被万仙派所灭, 导致散乱在江湖上的聚义门门徒失去了靠山, 无奈之下只能做些偷鸡摸狗的事糊口。
直到一年前, 新皇登基, 百废待兴, 小皇帝为了促进民生, 下达了许多普惠百姓的好政令,其中就有鼓励民间兴办作坊的,而且头三年, 还能免税。
于是, 我们东家就利用这个空子,做了个空壳作坊,表面是做木匠生意, 而暗地里, 却是接一些江湖上的订单,为某些人制造江湖武器赝品。
而我,原本就是一个在城门口要饭的小叫花子,那日通过我结拜大哥二大爷家的三侄子得知了这个黑作坊招工的消息, 想着起码能混口饭吃,就去见了工。没想到,平日里学的那些撬锁开门的小勾当居然起了作用,被当家的一眼看中,入了黑作坊,而且经过一系列的考核,发现我在仿造武器暗器方面颇有灵性,很快就进入到了技术核心部门,开始仿制一种神奇的暗器。
据说这种暗器,平时是一根腰带,战斗形态时则会变成一块金色的石板,通过输入不同的密令,会喷出千奇百怪的蜂针毒烟毒液,可谓笑傲江湖无人可敌。
据说,这暗器乃是当今武林盟主的成名武器,名为千机重晖。
当我第一次听到这暗器的说明时,整个人都是傻的。
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这根本不合理。
可黑作坊里那些老江湖们却个个都指天立誓,说自己之前叱咤江湖之时都被这千机重晖射过屁股,而且个个说得意犹未尽,口沫横飞,好似能被这千机重晖射过屁股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
不过,就算这些人被射过千次万次,可若真论起来这暗器的原理,却是没有几个人说得清。
最终,经过一个月的开发研究,还是我从古书里翻出了百年前失传的暴雨梨花针的设计图,勉强算弄出了一个三成像的赝品,可核心技术密码什么的,还是完全摸不着头绪。
可即便如此,我这个半吊子赝品还是受到了当家的大肆吹捧,在第一时间送给了订货的客户,据称那位客户十分满意,立即又送来了一千两的订金,请我们务必要继续研究制作。
当家的乐得不行,当晚就给我们摆了一桌好酒好菜,说说是要好好庆祝一番。
可惜,饭还没吃两口,祸事就到了。
说到那一天,当真是令我终身难忘。
那日,酒菜刚上桌,当家的正准备发表祝酒词,就听墙头有人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彼时夜黑风高,阴风阵阵,那笑声阴森如鬼哭,顿时把我们吓得屁滚尿流,可还未等大家抱头逃走,就听半空传来一声大喝:
“千树万树梨花开!”
紧接着,千万道银色蜂针就如夏日暴雨一般,从上空喷射而下,也就是放个屁的功夫,当家的、所有工人、外加我,都被射成了刺猬,倒在了地上。
然后,墙头上就飞下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着紫衣的青年,银发闪闪,三白眼凶狠,踏着一双绣着金翅的靴子,一步一步走到了我面前,然后把我提溜了起来。
他手里举着一条木质腰带,正是我之前做的那个赝品,问道:“你就是做这个的小工?”
我:“……救命!”
“做工不错啊!”
“我是被逼的,其实我最擅长的是要饭!”
“要不要跟老子回去做个徒弟啊?”
“哈,回去要饭吗?”
“不,是做真正的千机重晖。”
那人一笑,从腰间抽出金色的腰带,在空中绚丽一甩,腰带三折变形成了一扇金色石板,上面的按键皆是金色琥珀石,在月光下灿灿放光,耀瞎人眼。
千机重晖!
纵使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传说中的暗器,却好像已在梦里见了千万次,只一眼就认出了它。
我傻了,愣愣看向眼前人:“那你是谁?”
“老子自然是——”那人咧嘴一笑,露出十八颗大白牙,“帅裂天穹颜冠九州的武林盟主郝瑟!”
*
然后,我就被莫名其妙变成了武林盟主的徒弟。
其实当时,我还是有点小激动的,毕竟传说中的武林盟主是个顶天地里的大英雄,曾经凭借一己之力,荡平万仙派,铲除百年魔头,辅佐当朝天子登基,称其为盖世英雄也不为过。能成为他的徒弟,那可是天大的福分。而且,他还是武林盟主,可谓武林之中最至尊的存在,定是受万人敬仰,千人膜拜。
可当现任武林盟主——也就是我师父郝瑟听到这些话时,他脸上露出一种——嗯——说不上来的表情。
他说:“徒儿啊,你是不是对武林盟主有什么误解?”
他又说:“武林盟主是天底下除了皇帝之外最苦逼的工作了。”
他还说:“每天都是撕逼乱斗鸡毛蒜皮,简直烦的要死要死要死啊啊啊啊啊!”
于是,在师父一路鬼哭狼嚎之中,我们终于到了武林盟主的宅邸——位于江南苏州的悠然居。
*
悠然居是个很美的名字,而实际上,也是一个十分美的地方。
大宅依着小河,河边种着柳树,树下开着小花,更重要的是,在悠然居的隔壁,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四方镖局。
那日初到悠然居之时,我是带着膜拜的心情走进了大门,可还没走两步,就觉一股阴风袭来,空中爆出一声怒喝:
“郝瑟,你又上哪里去花天酒地了!”
然后,我就看到我英明神武的师父,被一个算盘平平怼趴在了地上。
我:“……”
师父:“……”
一个身着碧绿长衫瘦瘦弱弱的小书生迈着方步走了过来,水灵灵的眼睛里闪着令人胆寒的绿光,揪住师父的脖领子将师父拖走了。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渗入骨髓的恐怖。
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鬼算书生文京墨——也是整座悠然居、甚至是整个江湖的真正掌控者。
*
而后,我就在悠然居住了下来。
当然,作为武林盟主的徒弟,吴狗剩这种名字自然是登不上台面。
为此,师父冥思苦想了三日,终于给我起了一个十分高大上的名字,吴明。
当一向毒舌的文先生听到的这个名字的时候,居然还显出了几分恍然之色,然后破天荒没有吐槽,就将我的名字定了下来。
当时我就想,既然能得到文先生的肯定,这个名字的来历定然不凡,果然没过几日,我就发现,原来我的祖师爷的名字就是“无名”,谐音正是“吴明”。
师父为我起这个名字,想必是对我怀有十分殷切的期望,盼我能像祖师爷和师父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可不知为何,当我将这句话告诉文先生的时候,文先生却冷笑着说我想多了。
“她只是懒得想其它名字了。”文先生如是说。
对此,我是十分不赞同的,虽然师父看起来十分不靠谱,而且又懒又馋,但是,能身为武林盟主,自然是因为师父有他人不及之处。
就比如文先生,虽然样样全能,可偏偏不会做饭,每次烧出来的菜,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除了隔壁的舞镖头能吃得津津有味外,就连师父都是闻风而逃。
对此,我也对师父提出过异议,既然文先生做饭如此难吃,为何不请一名厨娘。
对此,师父给出了十分充分的回答。
“第一,请厨娘要花钱,第二,银子都是文书生在管,一文钱都抠不出来。”
“可是,再这么吃下去,估计我们都会死的。”
“放心,再熬几日,尸兄就能从九青回来啦。”
“尸兄——莫不是月下谪仙无双剑尸天清?!”
“正是!”
“天哪,传说中,九天杀仙貌若天仙,剑术登峰造极,是不是真的?”
“你见到就知道了,嘿嘿嘿。”
师父留下一个神秘兮兮的笑脸,就没了下文。
然后,我就一心苦苦等候那位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剑客,足足等了半个月,终于在一天清晨,见到了曙光。
*
那天,梅雨了半个月的苏州首次迎来了晴天。
我还躺在被窝里,忽然,就闻到了一股特别香道,比我闻过的任何味道都香。
我立时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奔向了厨房,然后,就在厨房中见到了一个人。
晨光金灿灿的,热气蒸腾朦胧,那人就站在厨房中央,捧着一笼喷香的小笼包,向我露出了笑脸。
“你就是阿瑟的徒弟吴明吧,来的正好,一起吃早饭吧。”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啊,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美得就如天地间第一抹初生的月光,秋月下第一滴凝结的清露,入春后融化的第一湾冰溪,初雪中傲立的第一朵寒梅。
谪仙之容,月神之姿,名不虚传!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也不知自己何时坐到了膳堂了,手里还举着一个包子,面前摆着一碗小米粥。
对面,师父吃的狼吞虎咽,舞镖头吃的风圈残云,文先生吃的风生水起,唯有那绝美的仙人一脸宠溺笑意,在师父的碗里叠着五颜六色的点心。
“小子,赶紧吃啊!”师父不愧为师父,这种时候还不忘招呼我。
我愣愣将包子塞到了嘴里,咬下——
霎时间,天地间耀出万朵焰火,整个世界都变得绚烂无比。
这不是包子,这是神迹啊!
是仙人的神迹啊!
我几乎痛哭流涕。
至此,我终于理解,为何师父死活不愿请厨娘了,有这般神仙的厨艺,全天下的厨娘加起来也比不上啊!
*
自从尸大侠归来后,悠然居的膳食标准一日千里,不出一个月,我就成功增重五斤,从一颗豆芽菜变成了一个胖豆芽。
在这一个月,除了偶尔去大堂观看武林帮派吵架争地盘,师父掀桌抓阄吐槽暴躁,最后文先生出手扫灭一大片的固定戏码之外,我基本算是无所事事。
至始至终,师父就教了我一页“汉语拼音”的诡异字符,然后就把我扔给了文先生学习认字,而且还宣称,尚有大量精英教材正在运送来的途中。
对此,我表示怀疑。
因为我发现——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师父貌似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文先生过惊人的学识,更没有尸大侠的美貌,似乎除了身上的暗器,再无其它特别的闪光点。
可不知为何,尸大侠就是对师父言听计从,甚至可以说——咳,那个有点宠,咳、不,是十分宠,而且就快宠上天了。
师父想吃什么,尸大侠就做什么,师父想去哪儿玩,尸大侠就陪着去,师父想买什么,尸大侠就掏全部私房钱付账,更重要的是,尸大侠瞧着师父的眼神,简直都要凝出水来,莫说他人,就连我,看着都有点莫名其妙的面红耳赤。
对此,我是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便去偷偷问了文先生。
可文先生的回答却是一个白眼。
我又去问了舞镖头,舞镖头的回答是拍桌大笑。
然后,在某一天,我在小花园里无意撞见了——撞见了——
尸大侠在亲师父!
而且是抱在腿上亲!
更可怕的是,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师父,居然像熟透的桃子一样,乖乖窝在尸大侠怀里任凭上下其手!
那一刻,我的三观崩塌了!
我是万万没想到,我最尊敬的师父,我心目中的仙人尸大侠居然、居然是——断/袖!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回的房间,也不知在屋里坐了多久,反正当我回神之时,已经过去了一夜。
屋外的晨光照在窗棂上,仿若一道佛光笼罩在我的脸上。
那一瞬,我突然就顿悟了。
断/袖又如何?
师父依然是师父,尸大侠依然是尸大侠,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两情相悦,这便是世间最美好的事。
想通了这一点,我豁然开朗,仿若打通了任督二脉,于是神采奕奕去膳堂吃早饭,结果,刚落座,旁边的文先生便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目光望着我。
我:“文先生有事?”
文先生:“果然是郝瑟的徒弟,好粗的一根筋。”
“哈?”
“难道你到现在都没看出来?”
“看出来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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