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早上能帮我开去一个地方么,我没有驾照。”萧焕放下书,平静地看着童铭。
童铭大咧咧地一挥手,豪迈道:“开电瓶车要什么驾照啊!你直接开走就是了!”
萧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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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二十八层往下坠落的感觉,萧焕一直记忆犹新,甚至每个晚上他都会被那种猝然失重的恐惧惊醒。而事实上,最可怕的并不是*的坠落,当萧焕被保安拦在第一殡仪馆的安全护栏外的时候,他更深刻地感受到,他再也不是那个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特权的萧焕了。
“对不起先生,没有邀请函禁止入内。”保安上下打量着萧焕,伸出手将他拦在了门外,警惕着提防他突然发难要冲进去。
陆续有商界或是演艺圈的名人戴着巨大的黑色墨镜,身着黑色正装,在保镖护送下隔开重重粉丝媒体进入。萧焕听见几家媒体的记者语调沉痛地对着镜头陈述着他遗体告别仪式的情况,又有不少狗仔队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想要采访名人,又被保镖坚若堡垒地挡在外面。
一家规模不大娱乐杂志的记者推攘中被挤到了地上,狼狈不堪地走到人稍少的地方,狠狠地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切,不就是死个人么,有几个臭钱就那么兴师动众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死了,连个采访都不让,真他妈把自己当天皇老子了,这种人渣早就该死了……”
萧焕恰好就在边上,记者的抱怨一丝不落地进了耳朵。
谁说不是呢?他一不是为国捐躯二不是英勇就义,这样坠楼死亡并不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更可笑的是,他的灵活在另一具身体里活了下去,却因为身份卑微而被拦在外面无法和陪伴了自己三十多年的身体告别。
高贵的*,卑微的灵魂。多有意思。
他的墓志铭怎么写最合适呢?
墓中只是一具空壳,他的灵魂已经重生。
萧焕觉得周围的喧嚣似乎一下子离得很远,他点燃了一直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却又不得不直面快步走过来的保安:“对不起先生,这里不能吸烟。”
萧焕顿了顿,直接用手将大半只香烟揉灭,投进了一旁的垃圾桶,转身正准备离开,身后却忽然发出一阵骚动。
低调的黑色保时捷无声无息地在距离入口不远处停下,却如同磁铁一般将四下采访的记者们纷纷吸引了过去。萧焕忍不住回头看。
是乐正宇的座驾。
萧焕顿住脚步。他个子高,并不用很靠前就能清楚地看到里面,可车门开启的瞬间,萧焕心猛得揪起来,所有欲言又止的期待都僵在当下。
烈日当头,萧焕忽然觉得冷,太冷了。
先下车的人是萧荣勀。
随着臃肿的身体之后下车的是乐正宇,高挑的身材包裹在合身精致的黑色带暗纹的西服内,脸色苍白略显疲惫,他的王子即使一脸倦容都那么动人。
从来没有那么一瞬间,萧焕如此迫切地想要找一个人说话,甚至幻想着告诉那个人其实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梁朕,他是萧焕!就算*在从二十八楼的坠落中粉身粹骨,可他的灵魂在另一具身体里重生了!可随后他悲哀地意识到,他活了三十四年,竟然连一个能推心置腹毫无保留的人都没有,亲人、朋友、工作伙伴……爱人。他们之间存在的只不过是经不起诱惑推敲的利益锁链。
可就算,就算有那么一个人愿意相信他是萧焕,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相信他是萧焕,又能怎么样呢?人们眼中那个高高在上的萧焕已经死了,能继承棺材里的那个萧焕的一切的人是萧荣勀!不是这具名叫梁朕的身躯!
乐正宇略显单薄的身影消失在大厅。萧焕冷冷地收回视线,视线微垂,萧焕每露出这个眼神,总能让周围的人觉察出一种捉摸不透的无形压迫,那种源自于气质的力量,即便是换了一具身躯也不减分毫。
所以,他只能从头开始。
他不急,也不能急。
那些背叛他的,他要一点一点报复回去;那些原本属于他的,他要一点一点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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