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候的事情,谁都会有说不出的曾经,就包括藤嘉闻自己自身,也从来不否认自己有冲动的过往。
甚至于,他完全可以理解尹慧娴被厉锦江抛弃时,内心是多么的孤独无助,甚至是想到这样的办法来引起他的注意,虽然办法欠妥当,但是一个有丈夫,却和没有丈夫没有什么两样的人,内心都是脆弱的,脆弱的人,都会犯错误。
耳边充溢着藤嘉闻的话,厉锦江却没有任何的心思去听。
这里面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有人清楚,所以也不会有人理解他的做法儿,他前半生已经亏欠邵家母女太多了,如果在邵萍最后的时间里,还继续做一个无情无义的负心之人,他会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无法抬起头儿来做人。
抿紧着唇,厉锦江一再把放在衣兜里的手指,握紧成拳头,拂手,他撇开了藤嘉闻的手,然后一声不吭,抬脚,迈开步子,往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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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嘉闻心里窝着火的找到了厉潇扬,看着她已经被放出来了,一颗悬着的心脏,稍稍松懈了下来。
藤嘉闻刚准备抬脚上前和厉潇扬以父亲是名义和她打一声招呼,身后,尹慧娴情绪激动,隐隐透着颤抖声线的声音,传来。
“潇扬啊!”
说着话,尹慧娴走上前,一把抱住了厉潇扬。
待母女二人的情绪宣泄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站在这里的藤嘉闻。
尹慧娴注意到藤嘉闻的存在时,脸上的表情着实不自然。
不仅仅是因为当年的事情,更是因为在厉潇扬的面前,她总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无处遁讯的小丑一样,在他的面前,没有地方可以藏匿。
颤抖了几下睫毛,她埋低着头,完全不知道该和藤嘉闻说些什么,来化解这些尴尬。
到最后,还是藤嘉闻哽咽着声音,从嗓音中,生涩的挤出话。
“我们……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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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昕然从车祸中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个没有生气的布娃娃一样,窜着单薄的病号服,站立在窗边,目光空洞无神的看着窗外萧条的一切。
她醒来就得到了消息,自己被推进抢救室的时候,因为医院血源不足,自己从自己亲生父亲那里取得了血。
而这个自己所谓的亲生父亲并不是一直自称为自己父亲的厉锦江,而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厉锦涛。
不过她转念把事情一想,也就没有觉得哪里有不对劲儿的地方。
自己当初和厉锦江鉴定的那份报告,就有说两个人的dna双螺旋结构存在相似的地方,想来,就是因为厉锦江和厉锦涛之间是亲兄弟的关系。
虽然有了厉锦江并不是自己亲生父亲一事儿让自己心理上得到了安抚,不过……自己的生父是厉锦涛,这和自己的生父是厉锦江,完全没有任何的差别。
反正两个人都是厉祁深的叔叔,自己喜欢上厉祁深,就是等同于喜欢上了自己的堂哥。
想到自己处在的位置,心里自嘲极了的苦笑着。
或许命运就是这么喜欢和她开玩笑,让她好不容易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丝曙光,又恶生生的把这丝存在的曙光阻断,让自己没有任何可以看到光明的可能。
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的人是厉锦江。
许是没有想到邵昕然这会儿已经醒了,他神情怔忡了一下,但转瞬,还是尽可能让自己面色平静的走上前去。
“昕然,你醒了啊?觉得现在身体怎么样?医生不是说让你在g上休息,你怎么下地了啊?”
看着腿上绑着石膏的邵昕然,厉锦江忍不住心疼。
说起来,厉潇扬的那个女儿还真就是心狠,居然把邵昕然的两条腿都撞废了,医生说,她再也没有机会跳舞了。
说到邵昕然再也无法跳舞了,厉锦江的心脏,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重击了一番似的,让自己浑然没有了知觉。
听到有人的声音传来,邵昕然赶忙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让那些不争气的眼泪,憋回去。
厉锦江发现邵昕然哭了,更是心疼的不行。
推了轮椅过来,他每一步都像是行走在刀刃上面一样,生生的疼着。
“昕然,要是想看外面的风景,坐轮椅,你这么站着,真的是太累了。”
听厉锦江这么说,邵昕然苦涩的一笑。
自己都已经被证实了和厉祁深之间是堂兄妹的关系,还要这双对自己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的废腿干什么。
“不用了,反正这双腿也已经废了,连走路都做不到,还要它做什么!”
她把话说得无比的凄凉,自己的脸伤了,现在双腿也废了,她真不知道,自己的后半生儿是不是应该在“残疾人”的头衔下面生活。
想到自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追求幸福的权利,她连死的念头儿都有了。
自己的,是自己的堂哥;自己的生身父亲,她完全不想认;自己的母亲,也将不久于人世。
她觉得她所本应该拥有的一切,已经完完全全不在了,整个人就像是濒临死亡了一样,再怎样挣扎也无济于事了,这样的挣扎,不过会加速自己的死亡,让自己本来就是伤痕累累的心脏上面,再多出来几道口子罢了。
听着邵昕然自暴自弃的话,厉锦江很想开口说他会找全球最好的医生给她治疗,可是不等她把话说出来,邵昕然自己主动开了口。
“我现在能不能见见我妈?”
她现在真的是什么都不想了,只想见到自己的母亲,就这么简单。
见邵昕然可以说是没有了任何念想,只想见到自己的母亲,厉锦江点头儿应允了。
说着话,厉锦江出门,向医生询问了现在能否见邵萍。
再得知可以见邵萍,厉锦江没有任何的犹豫,推着邵昕然的轮椅,带她去了邵萍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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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外面等我吧。”
邵昕然沙哑着声音对厉锦江说了话以后,自己手动着轮椅,进了病房。
一进自己母亲的病房,她就嗅到了鼻息间,尽是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隐忍的皱着眉头儿,邵昕然转动着轮椅,到了g边。
看着脸上罩着个大大氧气罩的母亲,邵昕然的心脏,钝钝的痛着。
“妈……对不起,是我害了,是女儿不孝,是女儿害了你!”
看着原本还有可能被救治的母亲,现在完全是无药可救,她真的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坏最坏的孩子,自己非但没有能让自己的母亲享受到一天的好生活不说,还让自己的母亲,陷入到了舆论的漩涡。
想到这里,她流着泪,把自己母亲扎着针管的手,握紧到了自己的掌心里。
感受着自己母亲杳无声息的手指,冰凉一片,她觉得的自己都要因为自己母亲手指的冰冷,让自己陷入到了冰窖之中。
“妈……”
她如诉如泣着,声音,就像是绵延的曲调,沁着无尽的凄凉……
“妈,您知道吗?您活不久了,而我,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我伤了脸,现在又伤了腿,我可能连站都站不起了,妈,您知道我有多无助吗?生平第一次,我没有了再活下去的念头儿。”
她哭噎着,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住的滚落而下。
“妈,我不是您的好孩子,我害了你,我自认为我和厉祁深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可是……很遗憾,我是他的堂妹,这点儿我无法否认。我上了不该的人,这辈子注定有了遗憾,我告诉自己,不要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可是妈,我……注定了要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说着话,她放下握着自己母亲的手的手,将自己的手,颤颤巍巍的伸到了邵萍的氧气罩上面。
“妈,您放心,黄泉路上,您不会孤单的,昕然会陪着你的,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不想自己走黄泉路,太黑,我害怕,所以妈,我们……一起上路!不管在哪里,我们母女都要在一起!”
说着话,她原本颤抖指尖儿的手指,变得坚定不移起来。
不再又任何的迟疑,她掀开自己母亲脸上的氧气罩,取了下来……
随着邵昕然把邵萍脸上氧气罩拿下来,旁边供氧的仪器,警铃大作了起来。
“嘀嘀嘀……”
红色的警铃,红光乍现,急促的响着,可是邵昕然已经听不见了,她的眼眶变得猩红,只有自己手里握着的这把水果刀,晃着明闪闪的银光……
看着自己母亲尽是被岁月风化的脸,沧桑不已,她扬起唇,笑了——
“妈,我这就来陪你!”
说着,银色光芒,从她的手腕中,刺眼的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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