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为了长远之计想,就不能再拿强盗山贼那套过日子。
孟白云在山上无聊的这些日子早就看过了,穆家寨和秀水帮各占双联峰的一座山头。
穆家寨这边的山,靠近金州城,而秀水帮则安寨在另一座山的山腰上。
以金州城为起点,到秀水帮又两条路可走,一条,路过穆家寨,从半山绕过去,就是秀水帮,一条很久以前休憩好的山路,铺了青石,路况非常好。
还有一条,就是让薛燕颠簸到差点流产的泥巴路。
这条路不下雨的时候还好,一下雨几乎没法走,车轮时常会陷入泥巴里。
而即便是不下雨,这条路要要通往秀水帮,也要绕过两座山,爬上半座山,费时费力,可见一斑。
秀水帮和穆家寨,不睦已久,秀水帮久攻穆家寨不下,几分忌惮穆家寨,所有从来不敢贸然从穆家寨前面的那条修葺的十分平稳整齐的青石路回家。
如果。
孟白云说如果。
如果把这条路卖给秀水帮,那可是一大笔钱。
她举得这完全可取,因为这条路对穆家寨来说,能用的只有家门口到山脚下这一段而已,其余延伸到秀水帮家门口的那一段,完全没派过任何用场。
“我说,难道你们就有完全的把握抓到小霸王,还是说,你们就喜欢这种刀尖上讨生活的日子,或者说,你们觉得二十多个人,是秀水帮,北梁军队,南楚军队三支力量的对手?”
孟白云的话,自然每个人都心里了然。
只是,这种一劳永逸的事情,也只能豁出性命去博取。
“不成功,便成仁。”
有人慷慨激昂。
孟白云却不屑嗤笑起来:“一劳永逸这个成语你知道,后患无穷这个成语你听过没?”
那人没了底气。
孟白云正色看向萧孤风:“今日,几乎不可能成功,即便成功了,钱拿到手了,以那小霸王的性子,以楚王对这个亲弟弟的疼爱,穆家寨以后要应付的,除了秀水帮那个的虎视眈眈,还有楚兵的打击报复,你在金州比我久,梁楚驻军,早就沆瀣一气了,你难道还指望梁兵能挡住楚兵进城,笑话,你们抢了那么多次梁兵的官粮,又没秀水帮那么圆滑给梁兵将领们‘上贡’,梁兵只巴不得剿灭你们,现在楚兵以剿匪名义进城,他们只怕巴不得鼓掌叫好,大开城门的欢迎呢。”
她说的都是对的。
萧孤风都想过。
他有他的打算:“树挪死,人挪活,真的难道了钱,穆家寨自然待不得了。”
“你错了,这句话,这句话对穆家寨不适用,老幼妇孺太多,除非你把这些老人女人孩子都丢下,带着你最精锐的队伍挪走,不然这些拖累,只会让贸然下山的我们死的更快。”
听到拖累两个字,有些人不高兴了,情绪激愤。
“你才是真正的拖累,要不是你,我们还不至于如此山穷水尽。”
萧孤风向来表情淡漠喜怒不形于色,此刻眼眸却一冷,竟是威严,那人惶恐垂下头,不敢言语。
孟白云却丝毫不在意他的话,她环顾一圈四周,冷笑:“我一个人能把一个寨子吃垮了,笑话,自己穷的丁儿郎当,做个山贼做到这个份上,非要说压死你们的,是我这一朵小柳絮。”
她一番嘲讽,有人敢怒不敢言。
这群高矮胖瘦不一的男人,长相各种各样,唯独一样东西是一样的,没脑子。
“我吃了你们的,早就给了胖婶了,一百两银子,足够还你们了。”
有人吃惊。
随后面面相觑。
很快,有人露出了惭愧的表情。
毕竟是群大男人,人也都不坏。
孟白云还是给他们留了几分面子,没继续说,而是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萧孤风:“把穆家寨全权交给我。”
所有人一怔。
萧孤风倒是平静:“你打算做什么,我做事有自己的原则。”
“知道了,不就是三不抢原则吗。”孟白云一屁股坐下,其实颇有几分豪气,“就你那三步抢原则,在金州根本没法生存下去,金州放眼看去,还有几个能抢的,又有几个外来给你抢,就是来了,也都给秀水帮抢了,轮不着穆家寨,我带你们转型,做什么山贼,这年头最赚钱的,就是做生意,你看哪个人是靠做山贼发家的,就是秀水帮,也是薛燕来了后,弄了个太平街,才发达起来的。”
她说完全在理。
兄弟们对这个娇小柔弱的女子,陡然起了敬意,隐隐觉得,她或许就是第二个薛燕。
有人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你也学薛燕,弄一条太平街吗?恐怕不可能,打通两头官府我们没有钱也没有人,而薛燕也不会容的下我们在金州城抢她生意。”
“放心,山人自有妙招,我只问一句,穆家寨,你敢不敢交给我,我说的是全权,我做什么,你都不许插手,你要做的,只是管好你兄弟们的嘴巴,还有脑子。”
这无疑是个大胆的决定。
所有人都以为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大当家肯用薛燕换她救下她是因为看上她了,但是绝对不至于迷恋她到神志不清的地步。
却听得萧孤风点点头:“好。”
孟白云满意的勾起了嘴角:“爽快人。”
兄弟们却都傻了眼。
这女人,这女人,这女人是给大当家的灌了什么迷药了吧。
只有萧孤风,心里淡淡宠溺无限涟漪。
她潇洒利落的个性,和她娘,又有一点不一样。
如果穿上戎装,必是英姿飒爽。
她身上,有一种气势,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
萧孤风一声好,便是最大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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