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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句好好吃饭,顶得上皇上千言万语,宫女苦口婆心,太医哀声相劝。
活着,至少还能看到他,死了,那这个人,当真和她没了半分关系。
她努力吃饭活着,素来不与人来往,却同萧贵妃走动频繁,只为知道他的消息,哪怕只是一丝,只是片缕。
太后六十寿诞,群臣进贺,南楚大王子携群臣也送来贺礼,热闹繁华,歌舞升平。
她眼中,却只有那个谈笑风生,眉目如画的他。
之后,崔知事之女崔莺莺献舞一曲,惊艳满座,她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的精光和欣赏,心情压抑到了极致。
她知道,他是喜欢上这个女人了。
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身体,又急剧消瘦,皇上见状,心急如焚,甚至将所有朝务搁浅,为讨她喜欢,带她出宫狩猎,萧王随行。
那是她最快活的一段时光,她记得很清楚,他教她骑马,马儿颠簸,她差点摔下马背,他飞身接住了她,那个拥抱,幸福而疼痛。
她爱他至深,但是他眉飞色舞,同她讲的都是崔莺莺。
她妒恨那个女人,可看着他幸福的模样,又替他欢喜。
他终究要娶妻,如若为了应付家里随便娶一个女人,倒不如娶个他喜欢的。
他劝她凡事想开,以为她这半年来日渐消瘦是因为后位之事,她心头苦涩,如何告诉他,为伊消得人憔悴。
从狩猎场回来,皇上就不大过来她这了,他开始频繁出入其余妃子的宫殿,从独宠一人,到雨露均沾,她却并不在意,甚至希望一直如此也好。
她依旧勤快的去萧贵妃处,从她那得知一个叫孟世军的探花郎因为追求崔莺莺不果,在长安城中放出各种下三滥的谣言诋毁萧王。
她怒不可遏。
进宫多年,经历过多少非人的折磨,只有这次,折磨的不是她,愤怒却燃烧了她整个身体。
她不顾自己的身份,召见了孟世军的母亲,威胁讽刺,老太太战战兢兢,吓的几乎尿失近。
这件事终于传了出去,皇上勃然大怒,一个醉酒的夜晚,来到她宫里,质问她是不是喜欢萧王,狩猎几日,每夜梦中,都不断呼唤着那个名字,她才终于知道回宫之舟皇上待她冷漠的原因。
她不愿再隐藏,只想着生死不过如此,承认了对萧王的痴爱,甚至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也告诉了皇上,冷冷笑称就算孩子生下来,她也未必会对他好,因为她这一辈子,只想替萧王生儿育女。
她没想到,她的任性换来一道圣旨,萧王被逼上了绝路。
而萧贵妃疲于奔波萧王之事,一病不起,很快在那个夏天,赶在萧王行刑前,离开了人世。
她后悔不已,日夜跪在乾坤殿外哀求,后来她知道,那个叫做崔莺莺的女人,和她一样,日夜哀求,只是因为进不得宫,每日便跪在南华门口,磕头磕的血流如注,染红了南华门的前的青石地板。
萧王行刑前夜,她一块白绫,想要终结性命,皇上推门而入,救下了她,她涕泪直下,哀声苦求,皇上只冷冷丢下一句话:他逃走了,只是你要是再想寻死,朕便是翻遍北梁,也会把他抓回来。
她为了那个人,苟延残喘的活着。
时至今日,想到因她的任性而死去的萧贵妃,奔波流离的萧王,怀着萧王的骨肉坚韧活着的崔莺莺,还有那个一出生就备受羞辱的孩子,她夜夜不能寐,良心上受着巨大的谴责,痛苦不已。
孟白云在她的故事里,终于知道了第一次见面她就关心她母亲,又对她很是亲昵照顾的原因了。
原来,是因为愧。
孟白云听完这个故事,如鲠在喉,不知说什么。
她并不恨她,爱是没有错的,她这一世都活在痛苦煎熬和无尽的思念之中,她其实才是最苦的那个人。
结局并非是她想看到的,她当年的一时错言,只是想搭上自己的性命,并不是想要得到这样的结局。
她起身,走到了那个因为悲恸而显了老色的女人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别哭了。”
那人半弯下腰,身体弓着,受伤的姿态。
“恨我吧,白云,你很恨我吧。”
“我不恨你。”
“呵呵。”那弓着身子的人凄楚一笑,“但是我恨我自己。”
“你想补偿吗?”
“补偿,我还能如何补偿,是能让待我如姐妹的萧贵妃气死回生,还是能让萧王重新做回王爷,享有权势地位,亦或者是能让你自小在父母膝下,承欢长大?”
“我们都知道,时光不能倒流,但是眼前很多事情,却都是我们可以把握住的。”
孟白云循循善诱,皇太贵妃心里疼痛阴暗的角落,照进来一点点的光明:“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想让你照顾好我娘,她在宫里,太后不知道会使什么绊子给她,这后宫之中,也唯独只有你,能和她抗衡一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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