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三人又都给小丫头的话震撼到了。梁海涛今天一直都在受惊,他倒是有了些免疫力,他心中虽惊,面上却一派平静神色:“你,你到底是谁?史东雷,你没有女儿,她到底是谁?”
现在,在梁海涛的眼中,朦朦已经成了妖魔一样的诡异存在。这也难怪,一个那么大点的小丫头,能够说出这么多大人,还不是一般的大人才能说出来的话,任谁都无法不觉得诡异,感到惊惧。
史东雷也一头雾水,不过他也不能说实话啊,他现在更加确定这个小祸害的家里十分不简单。
史东雷一脸的高深莫测:“她的确不是我的女儿,至于是谁,她要是愿意告诉你的话,她会说的,如果她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也不没有权利勉强她……”他瞟了一眼朦朦,她白了他一眼。
朦朦小身子靠在了沙发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说:“梁海涛,你还不够资格知道我是谁,你父亲勉强有些资格……你这些公司都有这么严重的状况,你看来是想用这些破烂东西糊弄这个傻大叔,虽然他不是我爸爸,但好歹也帮过我的忙,我是怎么都不会看着他这个弱势群体受欺负。你这些产业就由我来接收吧,也只有我能起死回生……大叔,我帮你接手烂摊子,你可以得到百分之二十的干股,你看怎么样?”小丫头最后一句是对史东雷说的,她现在看起来又不像刚才了,有些狡猾狡猾的感觉。
“不行”史东雷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小丫头:“我并不需要谁来帮我接手,我自己也有办法起死回生,就算是不行,我也可以转手卖掉,怎么说都会超过你给我的那点干股”他现在已经开始用看对手的角度来看待这个小祸害,这个小祸害太厉害,他不能大意。
朦朦冷笑:“不行?你以为你够资格说这句话吗?你不过是一个毫无背景,靠着傻大胆招摇撞骗的小白,本小姐要是不给你机会,你以为你能有机会……还站在这里跟我说出不行这两个字吗?”她老神在在的看着史东雷,眼中满是不屑和鄙夷。
史东雷最讨厌别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如果是在以前的话,他会选择自动过滤这句话,忍下这口气,可是现在他已经忍不下这口气,不管这个小丫头是谁家的孩子,都太嚣张了一些……可是一想到自己这些天来担着巨大的风险,把自己和家人都置于危险之中,为的可不是置气,而是为了得到实惠。
想到这里,史东雷扭曲的脸又恢复了正常,扫了一眼疑惑看着自己的梁海涛:“不用看我,就算她说的都是真的,就算是我比她说的还不济,但是对付你还是手到擒来,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梁海涛当然不敢试,现在史东雷攥着左右他未来的东西,哪怕史东雷是个要饭花子,他也不敢招惹史东雷。最起码,在没有拿到那些东西之前,他不能这么做
梁海涛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史东雷又对朦朦说:“你太自信了,也太能吹牛了,如果你大一些的话,你今天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可惜你还太小,所以你现在所说的一切都缺乏现实意义……我,你动不起,而你,我现在就敢动。”说着,他就一把将小丫头抱在自己的身上,噼里啪啦的在她的小屁股上一顿大巴掌,打得朦朦先是叫骂,后来就哇哇大哭起来。她就算是再神童再天才,也不过是个聪明些的小丫头罢了……
梁海涛和温筱柔呲牙咧嘴的看热闹,史东雷一边打一边问:“说,以后还敢不敢跟我顶嘴了?”他每打一巴掌就问一遍,最开始小丫头还嘴硬,后来终于哭着求饶了,可就算是这样,还是又给他打了几十巴掌,她哭得都要没气儿还在求饶的情况下,他才终于停下了手。
“就欠打,以后再跟我得瑟,我把你屁股打成八瓣”史东雷其实很心虚,他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但是他也是在赌……
“不敢了……我……不敢了……嗯……”朦朦抽搭搭的求饶,趴在史东雷的怀里一动都不敢动,头埋在他的怀里再也不露脸了,她现在看着才是一个小丫头应该有的表现。
套房的门突然间开了,外面的服务员正要对屋里说话,却给人推到了一边,一对双胞胎青春美女穿着黑色的皮衣皮裤皮靴,一脸冷漠的走了进来,每个人手上一把枪,顶在了史东雷的脑袋上,其中一个看着稍稍成熟些的美女飞快的将朦朦抱在了怀里,看到朦朦哭成泪人儿,她美眸含煞,一枪托就砸在了史东雷的额头上。
史东雷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眼前直冒金花,接着就是一片血红,热乎乎散发着腥味儿的鲜血划过额头,流过他的眼睛,顺着他的脸颊淌到了他的衣服裤子上,血流的不慢也不少。
脑袋十多秒才恢复了正常,虽然还在淌血,可是已经不再里面翻搅的疼。史东雷怀疑自己给打出了脑震荡,他从茶几上拿起纸巾,慢慢的擦着自己身上和脸上的血,血流的速度已经在减慢。
梁海涛和温筱柔看着镇定从容的史东雷,对他的胆气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换成他们脑袋上被顶着两把枪,一定不会这么平静。
可是,史东雷的镇定和从容却换来了又是好几记的枪托,他已经满头满脸是血,温筱柔已经无法再往下看,梁海涛也低下头,心中的惊惧如同疯长的野草。他一看到这两个穿皮衣的少女,就知道史东雷这次肯定是要完蛋,弄不好自己也得跟着完蛋,不是因为史东雷手上的东西,而是因为这个正在哭着的小祖宗,打不得
史东雷虽然一直都在保持着沉默和从容,可是他现在这样的情形下,给人的感觉只能是恐怖。他终于在第十二枪托砸下来的时候,晕了过去,这时,他擦血的手已经被砸得血肉模糊,骨头都露出来了……
史东雷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一场满是鲜血和枪托枪口的噩梦。他醒来的时候,模模糊糊的看到纸糊的屋顶,屋顶上糊着的报纸已经被烟熏得发黄,这样的屋顶他觉得很熟悉,仔细想想,这好像是自己家里的屋顶
可是,他马上又觉得不对,自己的家不是已经搬到了城里吗?怎么会又回到了五家子屯的家呢?
史东雷动了一下,想要坐起来,可是浑身的剧痛,让他直抽凉气,他这才看到,自己的腿上,胳膊上都打着石膏,自己的脑袋上很不舒服,好像也缠着纱布,这里确实是屯子里的那个老房子
“哥,你醒了?你可醒了,呜呜……”史雨从外屋走进来,看到史东雷醒过来,扑在了他的胸膛上呜呜的大哭起来。
“小妹,先别哭,告诉哥,是不是爸妈出事了?”史东雷心中惴惴,他不在乎自己变成什么样,他只是不希望父母被自己连累,如果他们因为他做的事情遭遇不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自己。
史东雷在这一瞬间,突然非常的后悔,自己不该为了暴富,走上那条把自己和家人都置于危险之中的路他现在真的想哭,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无辜的父母……
“没有,哥,没有……哥,你别哭,爸妈都没事,他们去扫雪了”史雨见史东雷满脸泪痕,赶紧用小手给他小心的擦着,生怕碰疼他那刚刚结痂满是伤痕的脸。
史东雷听说父母没事,也就不再落泪。他十分冷静的说:“小妹,我没事。你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回家了呢,还有我的伤……?”他其实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自己的伤势怎么样了,如果自己已经成了一辈子都要躺在床上的废人,那他一定会……他一定不会死,他要好好的活着,他要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把害他成这样的人,变成这个世界最惨的人
“哥,你的伤没事,哥……”史雨哽咽着将史东雷醒来之前发生的事情都跟他详细的说了一遍。
一周前,史雨和宋漪她们正在家里玩扑克,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史东雷出事了。史家夫妇和六个小丫头赶到了市中心医院,史东雷已经在抢救,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守在那里,报信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后来,史东雷手术后就出了手术室,他的四肢都被打断了,肋骨和头骨也都有损伤,好在已经脱离了危险,并且也不会致残,至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别的没事,脑袋可能会留下疼痛和记忆力减退之类的毛病,视力也有了些问题,需要配眼镜。
接下来的三天,就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史东雷被宋光辉解雇了,宋漪那五个小丫头再也没有去医院,医院要求史东雷转院,别的医院都拒收,宋家对此事置之不理,还收回了那处院子……最后,被逼无奈的史家夫妇和史雨只好带着没有地方收治的史东雷回到这里
“哥,你究竟是得罪了啥人啊,他们要对你这么狠?”史雨泪眼婆娑的看着史东雷,史东雷嘴角牵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这个我微笑疼得他直冒冷汗:“小妹,哥谁都没有得罪……小妹,哥有些累了,想再睡一会儿。”他说着闭上了看什么都模糊的眼睛。
史雨抹了抹眼泪,给哥哥盖好了被子,轻声说:“哥,你好好睡吧,我给你做些粥,醒来好吃,再煮几个鸡蛋……”说着说着,她又有些哽咽了,悄声走出了西屋,忙碌起来。
史东雷又睁开了眼睛,轻轻的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个模糊的世界,静静的发着呆,许久许久之后他才又闭上了眼睛,一双缠着纱布的手用力的握了一下,又慢慢放开,鲜血从雪白的纱布里渗透出来,血红雪白,是那样的刺目耀眼……
史东雷的眼睛闭着,却并没有睡着,他还在醒着,心中总结着这次惨痛的教训,想着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史东雷回想着那天的事情,在那一对双胞胎走进套间的一刹那,他就突然间想起了前生的一些事情,他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一件最愚蠢的事,不该打那个小祸害的屁股,他很有可能因为这个丢掉性命
也正是因为这样,史东雷才一直都没有反抗,也没有装熊,只是用双手擦血来挡住那些重砸的枪托,他知道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他在这对杀人如麻脾气古怪的双胞胎杀神手底下逃得一命……
中午的时候,史东雷悠悠醒转,史雨给他喂了一些粥和鸡蛋,史建军和李秀芳都安慰他,要他不要担心,更不要多想,事情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再多想也没有什么用处。
史东雷笑着安慰他们:“爸,妈,你们不要担心我,我没事的。这个事情我早就有心理准备,这个后果我承担的起。你们放心好了,我以后一定会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不会再让你们担心”
史建军笑着说:“儿子,你没啥事儿,这比什么都好。咱们家地还在,手里也还有钱,以后的日子慢慢过,就凭着你的手艺,早晚咱家都会过得红火起来”
李秀芳也说:“儿子啊,吃回亏,咱们就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咱们就好好的过日子,最多艰苦几年,咱们以后还是好日子。”
史东雷点头,没有说话。史建军和李秀芳也没有再啰嗦,留下史雨照顾史东雷,又去找活儿干了,刚下过雪,要干的活儿也蛮多。
……
时间就像指间流淌的沙粒,不经意间已经两手空空,都是逝去的岁月。
转眼间,史东雷在家里养了三个多月,身体就差不多都好了,只是偏头痛的毛病,却落下了根。每当他头疼的时候,脸色就非常难看,心情异常烦躁,说有种杀人的冲动可能夸张,但揍人的冲动每每汹涌澎湃。
史东雷虽然给打断的地方很多,但是他恢复得非常好,经过村里赤脚医生的检查,确定他已经完全没有问题,只是要注意休息,否则会导致偏头痛频发,对身体不好。
这一天,是农历三月初三,每年的这一天,都是放风筝的时候。那是相对而言,北方一般很少人有这样的闲心,五家子屯南面的原野里,只有寥寥几个人扯着长线,在那乱七八糟的放着风筝——很少放风筝,都没有成熟的经验和技术,做的风筝乱七八糟,放风筝的过程更是乱七八糟。
史东雷穿好了衣服,走出了屋门,看了一眼田野里奔跑的孩子们,他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锁好了门,骑上了自行车离开家,往兴隆镇奔去。
眼看就要春耕了,父母都已经去镇上买种子化肥去了,史雨早就已经去松江上学了,家里就剩下大伤初愈的史东雷。
按照史家夫妇的意思,不让他胡乱出去走动,他的伤都是骨头上的毛病,虽然都说他是好利索了,可是担他不小心再弄伤,将来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所以就连一点家务活儿都不让他干,今天也就没有让他去兴隆镇。
史东雷已经在家里憋了这么长时间,哪里还呆得住。父母跟着邻居家的四轮车一走,他就立刻穿好了衣服,他打算去松江一趟。
想到自己重生之后的种种事情,史东雷心中不免一阵唏嘘。他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在脑海里暗暗想着自己今天去松江,都要做一些什么事
史东雷的手机早在受伤的那天,就已经不知丢在了什么地方,他现在没有任何人的电话号码。他现在的状况,不适合见任何人,而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那些人也没有一个找他,他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史东雷不是那种没脸没皮的人,也不是自私自利的人,他已经决定放弃了受伤之前做梦般得到的那些,人也好,什么也好,他已经选择了放弃,也不得不选择放弃。
史东雷要重新开始,他只能从头再来,以前的一切就让他随风去吧……
今天是集市,史东雷一路上就遇到了很多自己屯里的人,打招呼的时候,史东雷就意识到人都是如何的现实,他离开屯子去松江的那天,几乎所有屯里的人都是用仰视的目光看他,而现在,他们都用蔑视和鄙夷的目光看他,或者是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
史东雷虽然早就看透了这些,但是心中依旧感觉有些悲凉。他满心的酸涩,终于到了兴隆镇,史东雷没有从人满为患的街上走,而是从前面没有人的前街绕道而行。
“老公”
史东雷正要转弯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尖叫,吓了他一跳。他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就转头一看,看到一个穿着红色皮裤高跟鞋和貂皮大衣发髻高挽的绝美女孩儿,正含着眼泪站在路旁的雪地里,痴痴的看着自己。
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冷,还是因为太激动,美丽的女孩儿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衬着她一双冻得通红的小手儿和小脸儿,分外的惹人疼惜,楚楚可怜
史东雷微微一愣,接着就像给雷电劈中了头颅一样,脑海里一片混乱。紧接着,心里头就温暖的都了起来,从车子上直接跳下来,把车子往那一扔,就跑到了女孩儿的面前,却又刹住了车,问道:“你,你冷吗?”
他的眼睛里已经含着泪水,身体和声音都在颤抖。宋漩咬着嘴唇流着眼泪用小拳头捶了他的胸口一下,嗔道:“不许你你的,你要叫老婆,我是你的老婆,你是我的老公”
史东雷想到过无数种和宋漩见面的场景,也想到过无数的应对方法,唯独没有想到过两人会是在此时此刻重逢,也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表现,更没有想到自己会是对她这样的在意,一切反应都无法控制
史东雷的泪水终于流下了面颊,双手握住宋漩冰冷的小手,无限温柔的揉捏暖和着,颤声问:“老,老婆,你冷吗?”
宋漩突然间笑了,踮起脚尖用冰凉的唇吻去了他的泪珠,痴痴的在他耳边悄声说:“老公,你可真傻……可是,我爱你”她说完就忘情的凑上了小嘴儿,狠狠的吻住了他的唇。
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顾不得这里是不是会有人经过,深深的热烈的接吻,他们拼命的吸吮着彼此的甘美,恨不能把对方融化在自己的身体里,或者是把自己融化对方的身体里,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老婆,你怎么在这里?”史东雷搂着宋漩躲进了一个背风向阳的地方,将她的小手儿放进了自己的怀里贴着自己的肉皮焐着,打开的羽绒服把她整个裹在了里面,她小鸟依人般靠在他的怀里,冻得通红的小脸儿贴在他的胸口上,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意态慵懒。
“老公,你真傻,我来这里还能是做什么呢,当然是要去看你啊……老公,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是不是怕我受到牵连,或者是像我二叔那样,翻脸不认人啊?”宋漩闭上了眼睛,轻轻的叹了口气,那是幸福舒服的叹息。
史东雷拥着她娇软温香的身子,叹了口气说:“老婆,我的手机早就丢了,根本就联系不上你。老婆,你这段时间在忙什么啊,听小雨说,你好像是出国了啊?”嗅着宋漩身上的香味儿,感受着她的体温,史东雷心里头从未有过的宁静。
史东雷突然间发现,原来有老婆是这样幸福的一件事,有老婆在身边和没有老婆在身边的他,心中的想法差距是这样的大,大到天与地那么遥远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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