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幽深,像是天公走笔,在此打翻了墨绿砚台。郁郁苍苍,延展开一望无垠。朝阳穿林斜照,洒落斑驳枝桠倩影,虫吟鸟唱,祥和无争。此僻世宁静之处,名曰“水火村”。
顾名思义,村中有两大家族,一个是祖祖辈辈钻研水诀的孟家,另一个则是世世代代修习火诀的祝家。村子正当中有片老林,孟家在北,祝家在南。两家祖上本是至交,可近百十年来,祝家修习火诀伐木过多,催促孟家以水诀养林屡遭拒绝。本该是件小事,可两家偏偏因此结下梁子,竟然成了世仇。
这一天,孟家院里,大清早的就听见有人嚷嚷:“你这不肖子,太阳这么高了,怎么还赖着不起!”
挨骂的叫孟启蛮,其实,他本名孟启杰,但因为打小就有一身的蛮力,所以被大伯孟显伦改了名字。平日在家里,启蛮总是不受待见,个中缘由也实在让人无奈。
首先,孟家祖辈修习水诀,受到水元力的滋养,族人里男的英俊,女的清丽,唯独这个孟启蛮,粗野得令人发指。再者,启蛮从小到大,丝毫没显露出半点身为孟家人所应有的水诀天赋,如今十九岁的他,只勉强掌握了“凝冰诀”、“寒冰刺”这两种最肤浅的诀法。
爹娘总说:“罢了,小蛮不争气,小玫有出息也好!”孟启玫是启蛮的亲妹妹,也是全家人的骄傲。年仅十六岁,水诀的修为就已经让许多父辈自愧不如。
长辈们把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出类拔萃的妹妹身上,启蛮则担起了全家的粗活累活。好在启蛮任劳任怨,还窃喜不会再被逼着,去学那些让人头疼的诀法了。
世事不如意十之**,兴许是昨日干活累坏了,启蛮今天起床迟了些,便被大伯绰起棍子从床上撵了下来。结果早饭也没吃成,就扛着斧头打柴去了。启蛮一边走,一边琢磨新近学来的“九寒气”诀法,但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悟不出其中的诀窍。
想的出了神,不知不觉走出老远,直到快要走出林子才猛然惊觉,心想:“再往南可就离祝家不远了,常听爹和伯伯们说,祝家都是些蛮不讲理的人,我可不能招惹是非。”这么想着,转身再往北走,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眼前是一条饿狼,身子低低地伏着,凶狠的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启蛮。奇异的是,这条狼全身的皮毛隐隐呈赤色,像是烧着一团火。
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这种能吃人的野兽,启蛮心里很是没谱。饿狼见这人转回了头,知道不能再观望,四条腿齐蹬,呲牙咧嘴地朝启蛮扑了过去。启蛮心里一慌,往旁边打了个滚,斧头却脱了手。
“完了完了,连斧头也丢了,我可得快逃命!”想到这,启蛮爬起来就撒腿跑开。饿狼哪能放过到手的猎物,立马疯狂地追了起来。一人一狼穿梭林中,如风如电。
没多久,狼放慢了步子,最后终于不追了。因为,它要追的这个人跑起来竟快得出奇,只是眨眼的工夫,就把狼甩开了十丈多地,而且距离还越拉越远。狼愣着不动,这个畜生的脑子里飞快地转着一个疑问:刚刚逃走的,那个像人一样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怪物?
启蛮一口气跑出二里多地,身后早就听不见追逐的声音,这才敢停下来歇脚。而这时,才突然想起柴斧忘捡了。“糟糕,我丢了斧头,就算没被狼吃掉,回家也得被大伯打死啊!”启蛮暗暗叫苦,思索再三,决定冒险回去把斧头找回来。
照原路小心翼翼地往回走,就要到了与狼遭遇的地方,转过一棵树,启蛮与那条狼看了个对眼。一时间,启蛮脑中冒出千百个疑问:“它怎么还没走?它难道在等我?它能猜到我会回来找斧子?它脸上……怎么有种困惑的表情?”
不错,狼一直在发呆,它实在想不通逃走的是什么东西,而现在,那东西又回来了。
管它什么东西,总归是猎物,饿狼又一次扑了上来。启蛮突然想到,身为孟家子孙,怎么能怕区区一条狼?于是,在他又一次避开了饿狼的攻击之后,义正言辞地说:“我是找斧头来了,不想伤你,你最好……”没等他说完,饿狼便把他扑翻在地,锋利的獠牙往他喉头咬下。
电光火石间,启蛮两手扼住了狼的脖子,气恼地说:“好话你不听,非得给你点教训!”饿狼挣扎着,爪子在启蛮身上乱扒,把粗布衣裳划开了一道道口子。启蛮急了,骂道:“你这畜生,撕坏我衣裳你赔得起吗?”
手上加了力道,没多久,狼就不动了。启蛮撒开手,满意地说:“这才像话,放你走了!”等启蛮捡回斧子,再回头看的时候,才发现这狼早已七窍流血,哪还有命再走。
启蛮心想:“吃过鸡肉、猪肉、鹿肉、兔肉,不知道这狼肉合不合口味。正好这身衣裳被撕破了,拿狼皮缝一套,也好给家里省料子。”于是,启蛮揪住狼尾巴,轻轻一用力,近百斤的狼就被他扛在了肩上。
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没出几步,隐约听见劈啪作响,还闻到一股焦糊的气味。不远处的林中,不知何时窜起冲天大火,火光之中,似乎还挣扎着一个女子。
“糟糕,要出人命了!”启蛮扔下手里的东西,施展凝冰诀护住全身,冲进了火中。火苗燎在身上,火辣辣地疼。启蛮惊讶,这火怎么如此厉害,竟然连凝冰诀都挡不住。但看着那女子的身影近在咫尺,启蛮还是救人心切,强忍疼痛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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