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宛熠和封悯之小心翼翼地走着,每一步都要斟酌一下,该怎么落脚才好。nenbac尸首堆积,苔藓似的几乎铺遍了每一寸土地,想让鞋子不沾血已是痴心妄想,死者为大,两人就盼着别踩到他们。
只是,这里并不仅仅有几十个亡人。成百上千,死不瞑目,死无全尸,刺鼻的腐臭让两人的心渐渐麻木。起先迈着大步,踮着脚尖走,到后来不得不在尸推里跳跃前行。但到了最后,阴沉的心和地上的情况再也不能容许两人顾虑太多,想避开死者不踩,远远超出了他俩的能力可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是什么人!”祝宛熠终于耐不住爆发了,歇斯底里地叫嚷着。
封悯之的脸绷得紧紧的,说:“这帮人手上的兵刃千奇百怪,除了血天宗,还有哪门哪派会这样蜂屯乌合。”
“都是血天宗的?”祝宛熠说不上是喜是忧,惊骇一浪接一浪地涌在心头。
封悯之鼻翼翕动着,一言不发,心里翻腾着悚然:“为什么,死的都是血天宗的人!是谁干的,谁干的!”
就在两人怔怔不前,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死人堆里,有人动了一下。
“还有个活的!”祝宛熠惊呼。
封悯之也看见了,忙道:“快走,问他出了什么事!”
啪嗒啪嗒的声音,是落脚在血滩里。咯吱咯吱的声音,是踏在了碎肉上。两人也顾不得脚底都踩了些什么,快步奔向那个幸存者。而这时,那人恰巧抬起了头。他满头白发,染了斑斑血迹,拿各色细绳,编扎出几十束小辫。
“等等!”祝宛熠顿住脚,一把拽住了封悯之。
“怎么了?”封悯之察觉到祝宛熠神色异样,也警觉地停了下来。
祝宛熠蹙着眉,说:“这个人,是‘扁鹊敌’何逍!”
“哟,美人!”何逍抬眼正看见祝宛熠,眼睛眯成两条缝,笑着站起了身。他那黄色大氅,在血泊里泡得发紫,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还粘着令人作呕的肉渣。祝宛熠不禁捂住了嘴,转开头不想多看半眼。
“你就是‘扁鹊敌’?”封悯之很自如地看着何逍,丝毫不觉得难受。
何逍打量了一眼封悯之,说:“毛孩脸蛋不错,你也知道我的名号?”
封悯之呲牙乐了,说:“知道,知道!大名鼎鼎属何逍,大言不惭‘扁鹊敌’!这样不要脸的,天底下有谁不知道?”
何逍眼光乍寒,手慢慢往后腰摸去。可是,摸了半天没见掏出东西,微微有些慌张。
“你这老不知羞的!光天化日当着别人的面掏屁股!”封悯之以手掩目,一副不忍直视的嫌弃模样。
何逍暗自冷笑,心想:“毕竟是个毛孩,遮住眼睛,岂不任我来杀了。”他手往后腰摸,本意要取些厉害毒器毒具,却只摸出个没淬毒的飞蝗石。不过即便如此,只要他使出手上的劲道,多少沾些毒功,取人性命也并非难事。
看着封悯之的手,遮严眼睛的刹那,何逍飞蝗石出手,迅猛地打向封悯之咽喉。下手奇快,就算是行家高手,要是没有提前提防,也绝难躲开这一击。
但是,封悯之遮目的时候,食指、中指和无名指的指尖都蓄足了元力,探进发间。那里面,藏着三根绿莹莹的毒针。
手法迅捷无影,三根手指依次朝何逍弹点,毒针连发。针上元力充盈,头一根就把飞蝗石戳碎成齑粉。后续两根,打进了何逍的肩窝、心口!
何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混迹江湖一辈子,竟然着了封悯之的道!被针刺中的时候,毫无痛感,只是微微发痒。何逍心里清楚,针上有毒!
中针之后,何逍左右摇摆了几下,就屈膝跪倒。封悯之笑吟吟地走了过去,说道:“别怕,这毒只是让你不能动,取不了你的命。可待会我问你话,要是有半句虚假……”
“哈哈哈哈哈哈!”何逍大笑不止,封悯之凝视着他,心想这人死到临头,怎么还笑得出来。
“后生可畏!我何逍认栽了,你问吧,我都告诉你!”何逍说话的时候,吧嗒着嘴,津津有味地瞧着封悯之。
封悯之谅他走不掉,便道:“那我问你,这些人都是谁杀的?”
“不认得,是一个孩子。”何逍说。
“孩子?你别……”封悯之以为何逍在搪塞他,正要质问,突然想起十年前的一件事。孩子,难道是他?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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