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人住,屋瓦上长着两三尺高的青蒿,砖缝里钻出不少野草来。沿着墙角生着许多蒲公英,长着绒团团的花球。
“就是这儿吗?”
“对。”
他们绕到前院,推开正屋的门,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没有桌椅器物,没有帐幔垂帘,墙上也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字画装饰。
“来,应该是这边。”
那个不出声的老仆人打开了靠东面的院门上的锁,小冬顿时闻到一股甜丝丝的花香气。
“桂花?”
个老仆人低声说:“这儿栽了桂花。”
小冬想起安王府里那一大片桂花,不知道与这些有没有什么联系。
也许是因为什么人很喜欢的缘故。
浓绿的叶子之间夹着密密的金色的桂花,香气越发浓愈。因为早晨还下过小雨的关系,空气非常湿润,吹到脸上的风带着潮意和香气,仿佛让人沐浴了一场香雾。
这院子小巧而简约,三间房,正屋里也没有什么,小冬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进了东厢。
东厢里还有简单的家什。一张床,一个梳妆台,一张书桌,靠墙的架子上是空的,原来这里可能摆过书,或是花瓶。也许花瓶里还插着从外面桂树上折下来的花枝。
因为太久没有人生活在这里,屋里有一股陈腐的霉味。
姚青媛就曾经生活在这里吗?
也许安王也曾经来过这里。
小冬慢慢走到窗子边,将窗闩拔掉,推开窗子。
光亮和微风一起洒进了屋子,这儿顿时显得明亮而生动起来。黑漆桌面反射着光亮,梳妆台上还有一个小妆盒和一把梳子,这些东西都十分干净,并没有霉蛀的痕迹,看来有人精心的打扫维护着这里。有了光亮和风,这里不再象是一间陈旧无人的陋室,而象是一间正有人生活着的屋子。
就象主人还在。
她脚步轻盈地穿过庭院,走进屋里来,手里抱着从树下剪下来的花枝,把它插进花瓶里,也许还会再修整摆弄一下。屋里弥漫着桂花的香味儿。她会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就用这把梳子,梳好之后,也许会忘了清一下梳子,于是梳齿间可能会留下一两根柔软的长发。她会坐在桌前,打开一本书,摊开一张氏,磨好墨,埋头写字——
小冬从没有哪个时候象现在一样,强烈地感觉到姚青媛的存在。
感觉到自己离她这样的近。
在安王府里她找不到姚青媛的痕迹。
是的,没有痕迹。
小冬忽然间发现,她一直疏忽了这么多。
没有她生活过的屋子,没有她穿过的衣服,没有曾经服侍过她的人,什么都没有……
就象……就象她从来不曾在王府生活过一样。
以前她没有想那么多,偶尔触及,也会觉得可能是因为她病逝之后有些人和物都被处理安置了,时间久了,还有,也许安王不想触景伤情的缘故,所以……
可是现在她忽然想,也许,姚青媛是真的不曾在安王府真正的生活过。她待的最久的地方,应该是她去世的那个地方。
为什么呢?
安王对她是很有感情的,这个小冬绝不怀疑。但是他们共同生活过的印记,却这么少……少得不合常理。
连这个姚青媛很久之前住过的屋子,都可以留下来一些曾经的过往的痕迹,没道理王府里什么也没有。
秦烈走到她身旁来,小冬显得有些恍惚而怔忡。秦烈事先想过,来她母亲的故居,也许小冬会心情低落。不过现在看起来,她更象是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
“怎么了?”
“没事……”
小冬回过神来,伸手将窗子合起。屋里顿时又暗了下来,显得有些阴郁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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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午睡醒来时还在迷茫……看来我得过好几天才能在心理上真正感觉到我回到家了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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