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伟鸿点点头,对餐馆老板的话表示认同,问道:“那么,现在工人们主要靠什么生活呢?”
餐馆老板答道:“这可就说不好了,刚停工那会,还能领个生活费,每个月三四十块钱吧,省着点,勉强能够填饱肚子。这两个月不行了,生活费没了……”
郑晓燕插口问道:“为什么生活费没了呢?”
“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是那么清楚,我就是听别人说的。听说,工厂已经在搞什么破产清算了,没钱发。要等工厂卖掉之后,才能一次性支付下岗工人的安家费和补偿费。现在啊,大家伙干什么的都有。领导,你们可能也已经看到了,这条街上,到处都是搭棚子,摆地摊做小生意的。”
刘伟鸿说道:“第二重机有五千多下岗工人,不能都摆地摊做小生意吧?”
“那肯定不行了,哪有那么多小生意可做?多数人现在是到处打临工,也有去了南方打工的,还有些东游西逛,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甚至还有很多年轻女孩子,去了歌舞厅,大酒店上班,唉”……丢人啊。这不也是没办法吗?人活在这世上,总也得吃饭不是?”
餐馆老板边说边摇头叹息不已。
看得出来,这餐馆老板其实是个很健谈的人,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就有点收不住。这也比较好理解,他若是个闷嘴葫芦,只怕也不能在厂里结交到那么多朋友。
样板戏《沙家兵》里开茶馆的阿庆嫂,不是有那么一句经典唱词——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
刘伟鸿问道:“那么,下岗职工生活这么困难,就没有向政府反映吗?”
“怎么没有?前一段啊,刚停发生活费那会,好几百人去市政府请愿呢,后来就不敢去了,韩七爷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说到这里,餐馆老板暮然惊觉,张大了嘴,说不下去,脸上露出惊惧之色,有点坐立不安。
却原来一不小心,他就说了韩七爷的“坏话”这要是传到韩七爷的耳朵里面,他还想不想在这安北城里待了?搞不好明儿一条胳膊就被废掉!
李宝良也有点不安地望了刘伟鸿一眼。
刘伟鸿却是不动声色,似乎丝毫也没有对韩七爷产生任何兴趣,只是笑着说道:“不要紧不要紧,我们就是随便聊聊。老板,再问你一个事,就是大江地产公司拆掉的那几栋职工宿舍,那些工人都住哪去了?”
见这位领导不再追问韩七爷的事,餐馆老板暗暗舒了口气,但却不大愿意继续和刘伟鸿交谈了,敷衍似的说道:“这个我也不大清楚,有的住在亲戚家里,有的自己搭了窝棚,反正都能有地方住吧……”.””
正在这个时候,又有两位客人进门,餐馆老板立即站起身来,向刘伟鸿说声“对不起n,便紧着去接待客人了,算是“脱离险境”。
刘伟鸿的眉头,便轻轻蹙了一下。不过很明显,餐馆老板已经起了戒备之心,再问下去,肯定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来。
正准备付账离去,门口人影一闪,有个人粗声粗气地说道:“来,冯阿姨,给我擦擦鞋吧!”
听声音,却是很熟悉,大家抬眼望去,可不正是刚才在大江地产工地上碰到的那个光头佬吗?此时依旧光着个膀子,在擦鞋的中年妇女面前坐了下来,伸出一双大脚,光脚丫上套着一双皮鞋,神情大咧咧的。不过听他对擦鞋妇女的称呼,却比较客气,叫“冯阿姨”呢。
中年妇女却似乎对他十分畏惧,默默地拿出擦鞋的工具,低着头擦鞋,不敢抬头望他,更不敢多说一句话。
光头佬却不肯就此闭嘴,笑着问道:“冯阿姨,小睫呢?怎么还没给你送饭过来?”
“哦,我已经吃过饭子……”
中年妇女连忙低声答道。
“冯阿姨,你骗谁呢?现在什么点,就吃过饭了?”
光头佬抬腕看了看表,笑着说道,神情有点得意,似乎他早就已**察”过了,中年妇女休想瞒过他。
只不知他嘴里的“小睫”又是什么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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