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车队离开了秦关市,上了前往平原的国道线。
紧邻秦关这一段的国道线,俱皆是按照一级公路的标准修建的,路面宽敞,可并行六台小车,当然,因为不是高速公路的全封闭式管理,不管什么车都能上路,实际上只能双向并行四台小车的样子。因为车流量不大,路况又比较好,车行速度还是很快的。
陇西的第一条高速公路,早在四年前就已经通车,不过总里程只有二十几公里,对于全省的公路交通网络来说,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
沉默了十几分钟之后,刘伟鸿说道:“贺市长,这几年,陇西的公路交通网络建设得怎么样了?”
总也要找些话题来聊聊才行,不然车里的气氛就太沉闷了,司机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秘书,心情都很紧张。他们可是听到了消息,有人把贺市长告了,国务院领导才派刘伟鸿下来调查的。虽然他们并不了解老刘家与老贺家,以及刘伟鸿与贺竞强之间的恩怨纠葛,然而刘伟鸿来头极大,他们却是知道的。且不管老刘家的赫赫声威,单凭刘伟鸿年纪轻轻就能做到国资办督察局的实际负责人,也足见洪副总理对刘伟鸿的器重是何等之甚。
贺竞强这一回,算是碰到好对手了!
“以秦关为中心,一两百公里以内的交通网络,这几年发展还算比较快,国道线都是按照一级公路的标准修建的。但其他偏远地区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平原到秦关的主干线,有一段的路况也非常不好,待会刘局就能看到了。至于平原的区县公路网络,基本上还停留在八十年代初期的水平,新建与扩建高等级公路的里程数,还不到总里程的十分之一。公路交通网络不发达,是制约经济发展的最大瓶颈之一。”
贺竞强实话实说,语气也比较严肃。
“嗯,要想富先修路嘛。”
“话是这么说,真要修路,谈何容易。尤其高速公路,是个特别烧钱的活计,上个年代中后期,高标准的高速公路,每公里的造价也超过了一千万。现在差不多要一千二三百万左右了。就算是双向四车道,也要一千万左右。从平原到秦关,六百公里,就是七八十个亿的资金啊……去年,平原市的本级财政收入,不到一点五个亿,今年更加糟糕,可能只有一点二亿左右。今年全省财政收入,预计是在八十三亿左右。也就是说,举全省之力,一年时间不吃不喝,也就够修这么一条高速公路。”
贺竞强说着,双眉轻轻蹙了起来。
他以前在越中任职的时候,尽管也不是特别富裕的地区,但相对而言,政府财政状况还是比价良好的,当时他也不是地级市的市长,只是常务副市长,只需要管好自己分管的工作就行了。前往平原任职之前,对革命老区的艰苦情况,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不过到任之后,贺竞强才明白,自己的心理准备,是何等的不足。
市长与常务副市长,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五百万人的吃喝拉撒,都要他操心费力。再加上今年全国开始实行分税制制度,财政收入骤然减少,就更加令的市政府的财政状况捉襟见肘,连支付干部职工的工资都成了问题。纵算贺竞强本事滔天,面对这样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也深感头痛。
“但修路确实致富的先决条件,不管难度多大,路必须要修。现在勒紧裤带修路,只过几年苦日子。先苦后甜。要是不修路,就一直都要过苦日子。”
贺竞强又望了刘伟鸿一眼,心里头浮起一股怪怪的感觉。实话说,他与刘伟鸿打的交道并不多,几年前,他几乎都不曾用正眼瞧过刘伟鸿一下。这几年,刘伟鸿却忽然声名鹊起,以作风强硬,敢想敢干著称,虽然不说风头就盖过了他们几位被喻为最杰出红三代子弟的世家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以前没有当面领教过,这一回算是有亲身体会了。
不管你跟他强调多少客观困难,此人就是“勇往直前”——再困难,你也得干!
这就是刘伟鸿一再在言语中表达出来的意思。
事实上,刘伟鸿也一直都是这么干的。
所有人都认为督察局不会去平原,刘伟鸿偏偏就来了。
“嗯,刘局说的也很有道理,抓紧修路,确实是先苦后甜。听说刘局以前在浩阳的时候,就是举债修路,贷了一个亿修高速路?”
贺竞强脸上又浮现出微笑,问道。
“是啊,现在基本上可以贯通了,再有一年时间吧,就能正式通车。估计每年的营运收入就会有两三千万,很快就能收回成本。等成本收回之后,我会建议他们将高速公路的营运权整体卖掉,应该可以净赚两三个亿。至于对地方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那就更加明显了。”
“将高速公路的营运权整体卖掉?”
贺竞强诧异地反问道。
刘伟鸿肯定地说道:“对,只要收回成本,就卖。收回一大笔钱,可以再建新的公路或者投资别的项目。政府没必要什么都管,也没必要养太多的闲人。”
贺竞强沉吟着,缓缓点头。
乍一听,觉得不可思议,但仔细想想,刘伟鸿这话,还真的颇有几分道理,令贺竞强都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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