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开始吧!”
刘伟鸿这才转向陈文中,缓缓说道,脸色严肃,凛然生威。
陈文中心里打了一个“突”。
其实他并不是真的如此不通人情世故,而是前来平原之时,贺竞强曾经和他长谈过,对他说内陆偏远地区人民的思想观念与沿海发达地区人民的思想观念,完全是两回事,差不多有十来年的差距,请他不必过多理会这些人情世故上的东西,认真搞好工厂才是最要紧的。其他后勤支援工作,自有贺竞强与市政府亲自出面为他协调。
一直以来,陈文中就是这么做的。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平原市国资办的同志,已经在私下里送给他一个“二鬼子”的外号。
但现在面对着这位比贺竞强还要年轻的刘局长,陈文中蓦然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因为刘伟鸿的到来,昨晚上贺竞强专程给他打过电话,请他做好汇报的诸般准备工作,刘伟鸿对工作的要求是很严格的。
陈文中与贺竞强打了多年的交道,对贺竞强的手腕很是佩服,在他的记忆中,贺竞强如此郑重其事,好像还是头一回。
却不知道这位刘局长,到底有何本事,让一贯镇定自若的贺市长,也感到了紧张。
“好的,刘局长……”
陈文中点了点头,强行镇定自己的心神,打开面前的资料夹,开始进行汇报。
这样的汇报,当然非常的官方化。陈文中主要是介绍了恒兴机械制造集团公司与红星锻造厂进行合作的基本情况。
根据陈文中的介绍,恒兴机械制造集团乃是越中省颇有名气也颇有实力的大型制造企业,公司注册资金八千万,现在拥有分公司五家,在职员工六千多人。今年上半年,受平原市政府的邀请,前来平原进行投资考察,随即与红星锻造厂达成合作协议。
目前恒兴机械制造集团与红星机械厂已经完成了合作重组的第一步工作,成立了新的“红星机械制造公司”,并且在工商局进行了重新登记注册,陈文中为公司总经理,法人代表。按照合作协议,红星锻造厂作价两千万入股,占有新公司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恒兴机械制造集团占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有控股权。
眼下,新公司所需的机械设备,正在源源不断地从越中省总公司运过来,一个车间已经完成了机械的安装调试,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最快能够在下个月就开始生产。
陈文中介绍,新公司主要是生产各种建筑设备与矿山机械设备。平原市虽然交通不便,基础薄弱,但矿产资源尤其是煤炭储存,非常丰富,省市两级政府,正准备对这些矿产资源进行大规模的开发利用,生产矿山机械设备与建筑设备,要算是个很不错的门路。只要产品质量过硬,价格合理,销路是不成问题的。陈文中很自信也很乐观地估计,到得明年,新公司就能开始产生盈利。
一旦谈到具体的工作,陈文中便将心中的那一点紧张之意抛到了爪哇国,口若悬河,侃侃而谈,不时挥舞一下手臂,加强语气,看上去不像是汇报,倒像是他在给干部职工们做报告。
在汇报过程之中,陈文中也简单谈到了这几年红星锻造厂的基本情况。从八十年代末期开始,红星锻造厂就没有了军工产品的订单,只能零打碎敲地生产一些机械设备的零部件,主要还是为秦关的一家设备公司代工,利润很薄,加上厂里职工众多,包袱沉重,连续五年,一直都在亏损。到目前为止,红星锻造厂已经欠了银行债务一千七百多万,而且完全看不到归还的希望。
谈到这些情况的时候,陈文中脸上浮现出又是鄙夷又是傲然的神情,俨然他就是救世主,从越中过来挽救红星锻造厂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干部职工们。
平原市国资办张主任和红星镇的干部们,脸上隐隐有不悦之色。
对陈文中汇报的情况,刘伟鸿不置可否,问道:“陈总,我想知道,新公司打算怎样安置锻造厂原先的干部职工?”
“择优录取,竞聘上岗!”
陈文中毫不犹豫地答道,语气非常的肯定。
刘伟鸿笑了笑,说道:“陈总,请你谈得详细一点,怎么个择优录取法?又怎么竞聘上岗?”
陈文中望了刘伟鸿一眼,答道:“刘局长,我们总公司对员工的选拔,有统一的标准。按照文化素质,年龄,健康状况,技术水平等等客观条件,制定了统一的选拔标准。不但在红星厂,在其他分公司,我们都是按照这个标准来进行考核的。红星厂原先的职工,要在新公司上班,都必须要经过笔试与技能考核,两样都过关了,年龄也在四十五周岁以下,我们就会安排他们在新公司上班,工资待遇和其他分公司的员工一视同仁。多劳多得。至于红星厂以前的干部,由市里统一安排。他们如果愿意继续留在新公司上班,也一样必须通过考核,由公司统一安排分配工作,不保证享受原先的干部待遇。”
刘伟鸿双眉微微一蹙,继续问道:“陈总,那年满四十五周岁的职工,或者是不符合你们用工标准的职工,你们打算怎么安排?”
“刘局长,这个不是我应该考虑的问题,这是市政府的事。当初在签署合作协议的时候,这一条就写得很明白。我们公司,只会录取对我们有用的人才。不符合要求的职工,我们没办法用。我们是私营企业,盈利是唯一的目的。其他方面的问题,我们无力解决。”
陈文中神情坚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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