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笑了笑,也不客气,翻了戏单,从里面点了一出《雷锋塔》,一出《占花魁》,点罢后,又将戏单递给圣上,圣上这才点了两出戏,又将戏单传下去,命妃嫔们来点。
那些贵女们亦有了个坐位,跟着一道吃酒听戏。只说吃罢后,宫女太监收了残席,又重新上了茶水点心,不时有个宫女进了内殿回禀:“太后娘娘宫里打发人过来。”中宫便道:“快请。”立时便有一个嬷嬷进了正堂,向对着圣上与中宫行了一礼,说道;“给圣上与娘娘请安,太后说因近日身子不适,也不得过来趣乐,因此特地打发奴婢送一篮时令鲜果来,说是给娘娘贺礼的。”
说罢,有一个小宫女捧了一个果篮呈上来,中宫便转头对圣上笑道;“老祖宗这几日身子不好,倒还要烦恼她惦记我,我瞧着送的果子是那园子里结的,老祖宗每日瞧着小太监侍弄,宝贝得甚么样儿似的,除了耘儿,等闲人也尝不到一口。”
当今太后娘娘一生只育了个公主,便是安国公顾耘之母,圣上自小养在她膝下,自小情份深厚,平日对太后恭谦孝顺,听了中宫所言之后,便道:“老祖宗既然如此有心,你素日定要加倍在她跟前尽孝才是。”
中宫点头称是,又对嬷嬷说道:“劳烦嬷嬷去回太后,只说明儿我亲自去给太后磕头谢恩去。”
那嬷嬷便去了,圣上陪着中宫听了几出戏,因朝前政务繁忙,自去了归元殿不提,圣上去后,中宫又命妃嫔们不必相陪,只去随意顽乐,众妃或有聚在堂下下棋,或有靠在堂前听戏,此时殿内只剩中宫与元妃,惠妃并贵女们,中宫对贵女们说道:“你们这几日在储秀宫里学规矩,也不必拘在这里,且随意去顽乐罢。”
陈贵女便邀着宋贵女几个往前面听戏去,独张玉梅,探春,宝钗还留在堂前,惠妃吃了半盅茶,抬眼看了贵女们一眼,笑着对中宫说道:“娘娘,我瞧着这几位里面就数元妃姐姐的亲妹妹与表模样儿规矩最好呢。”
元妃说道:“妹妹抬举她们了,都粗笨得很。”惠妃笑着说;“元妃姐姐谦虚了,你没瞧见圣上别家的女儿都未问话,独独就你两个妹妹问了几句话呢。”
元春向来与惠妃不对盘,也不知惠妃是何意,便只得又虚应了几句,那惠妃笑了笑,却将话题又转走,问中宫;“近日听说那爪哇国有意来我朝求个公主回去为后呢。”
坐在下面的薛宝钗听后心中大为震惊,原著当中探春可不就是嫁到爪哇国去了么?此时到来,莫不是探春还是逃不了远嫁的命运?说罢,便看着探春发怔,探春不知其意,只是此时也不好相问,便低头吃茶。
那头中宫听惠妃提起爪哇国求亲之事,便摇摇头说道:“正是呢,只是宫中一时没有适龄的公主,看来只得从宗亲里挑选。”只是宗亲里面如今只有安南王妃有个小姐合适,然而安南太妃将家中小姐视若珍宝,断然不肯将她下嫁爪哇国,今日一早,竟然是已求到太后娘娘宫里去了。
惠妃自然知晓此事,便对中宫说道:“咱们储秀宫里哪一个不是侯门将府里的千金?在内挑一个娘娘收作义女,岂不是解了此难。”说罢,望了贾探春与薛宝钗一眼,笑道:“可惜我家里没有个好妹妹,臣妾瞧着元妃姐姐的两位妹妹真真是再适合不过。”
宝钗听后心中大怒不已,这后妃相争与她甚么相干,凭白扯上她做甚么?便是连贾元春此时脸上亦被气得铁青,她冷笑一声说道:“我虽有两个妹妹,只可惜既没有做公主的命,又没有做王妃的命,倒要多谢惠妃妹妹替她们前途打算。”
惠妃摇了摇罗扇,故意装作不见元妃的怒气,笑眯眯的说道:“都是姊妹们,姐姐说那等客气话做甚?姐姐的妹妹便是我的妹妹,为她们将来打算理应如此罢了。”
打算你妹呀!宝钗心中已经忍不住爆粗口了,她已经受够了,自走进了这深宫内,她便犹如心口压了一块大石,虽然她已经受了十几年的封建思想,但是这种前途命运被别人随意感觉让她觉得非常讨厌,她现在已经急于想逃离这个地方了!
坐在她身旁的探春察觉宝钗身子抖得厉害,虽说她听了惠妃的话亦惊了一身汗,只自她进宫以来,已由不得自己做主了,此时莫说是爪哇国,便是地狱,只要是能为荣府带来荣耀,她也愿意做。
贾探春悄悄握住她的手,宝钗徒然被一只手握住唬了一跳,随即抬头见探春露出一个安慰的笑意,心中顿时十分感激,是了,她不是一个人,做任何事之前应先考虑到整个家族,宝钗轻吁了一口气,渐渐放松下来。
然而,指任哪个列臣之女远嫁爪哇国事关朝政,原不是惠妃这等后妃能干预的,中宫瞧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惠妃逾越了!”那惠妃身子一顿,脸色便得煞白续低头对中宫说道:“臣妾知罪!”中宫也不答话,只专心听着水亭上面的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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