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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提荣府之事,只说这薛府自被参以来,薛谦将下人打发了一半,又令家中闭门谢客,每日只待在家里与薛译说话。
这日,外头传来信来,当阳公陈敬中府中被抄,合府二三百人被下了监牢,圣上命大理寺查办当阳公一案,薛谦听后心内大感忧心,又觉此时京里正是山雨欲来之时,便打发了小厮去请薛译来。
薛译急急忙忙的来了,一进书房便问薛谦:“哥哥也听说当阳公府里出了事?”薛谦摆摆手,叫了忠心的长随守在在书房外,这才正色对薛译说道:“我刚得了信儿,已打发家里人不许议论此事,只是近日京里局势着实令人担忧,眼下看来圣上竟已等不得了,虽说府里早先便有意脱离贾王史三家,自进了京又不少于他们走动,只是说到底还是有那姻亲关系,咱们心中需有个成算才是。”
薛译向来是个没主意的,家里万事都是薛谦做主,便问道:“依哥哥的意思,咱们该如何自处才是?”薛谦思索了半日,方对薛译说道:“我前几日便有了主意,先打发送蝌哥儿蟪哥儿暂时出京,往那偏远的庄子上住些日子,待京里局势好些再接回来。”
薛译见薛谦已打定主意,若不是到了非常时期,断不会要送家里几个哥儿出去避祸,心中不免一沉,怔了半日,心里犹存了侥幸,便说道:“钗儿前几日无诏出殿,中宫也从轻发落了,我想着必定还是因咱们家在缅甸国出了力,这事牵连不到咱们家来,咱们只关紧门户,不接外客便是,若是送几个哥儿出去了,倒像咱们底气不足似的,叫好事者拿来做文章,反倒容易坏了事。”
薛谦便看着薛译低声说道:“上位者的心思,最是难猜,谁知又有甚么祸事等着呢?在外不许提缅甸国之事,你再瞧那贾妃,无功无德,却能自小小女官一跃成为皇贵妃,现如今的下场呢?只怕能不能保住贾家还是两说,只可惜这次钗儿叫人拿住了把柄,偏又进不得退不得,宫里近日也暂时不递信儿进去,只望她能沉住气,我总能想出法儿弄她出现宫。”
薛译听了薛谦的话,心内稍安,只想到宫中的宝钗,仍紧锁眉头问道:“钗儿要出宫,除了指给宗亲,再无他法,哥哥心中是个甚么主意?”
薛谦便沉着脸,说道:“就算有指给宗亲,也不能是那两家?不说钗儿下半辈子没了指望,便是看那两室宗亲的作派,说不得以后还要连累咱们家。”说罢之后,薛谦又道:“说句大不敬的话,圣上颇有些刚愎自用,眼下他只有五分的把握便敢发落四王八公,只待荣宁两府一除,六分的把握变成了七分。”
薛谦想起京中各府,好比一颗大树,枝枝蔓蔓牵扯不清,那底下却自树根起已烂透了,再说金陵薛家,亦是同理,薛谦心中虽庆幸出了宗,只这京里各方势力,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薛谦便轻吁一口气,对薛译说道:“说起来,那四王八公各府早不复当年荣耀,被发落也是迟早的事,只是我不曾想会如此之快,眼下送几个哥儿出去,也权当是防备着,以免到时真牵挂到咱们身上又措手不及。”
薛译一时无语,薛谦见此,略停顿半晌又说道:“前日我得了一则消息,惊了一身冷汗,要不然也不会起了这心思。”薛译见薛谦如此慎重,便问道;“不知是何消息?”薛谦便在薛译耳边低语;“我听说宁府贾珍的儿媳妇恍忽跟前太子有些干系。”
薛译听后霍的一声站起身来,满脸的难以致信,一时又惊又惧,问道:“哥哥这信儿可准了?”薛谦一脸的严肃,回道:“虽不是十分的准,但也有七六分的可能,况且这说出来便是掉脑袋的罪,咱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才是。”薛译呆了半晌,记起二十年前夺嫡之争,朝臣被牵连者多达半数,他原在京中备考,家里老太爷一日传了三封家信催他弃考回金陵,经此一事,老太爷更是下令,凡薛家子弟者三代之内不可入仕。
薛译过了半日方回神,他问道;“哪个儿媳妇,先前从不曾听闻半丝风声,哥哥又是怎的知晓的?”
薛谦瞧了他一眼说道:“你忘了?那年宁府死了儿媳,打发人到金陵去借银子,张口就要五万,又来寻上好的棺椁,我还疑心了许久,暗道便是死了老子也不过如此,一个儿媳便这样大操大办,更听闻连宫里也打发人来祭拜,不想她竟是身份不凡,前几日宁府里赶出一个姓焦的老爹,又被我手下使唤的一个小厮打听了出来,你瞧瞧,连咱们都已听到了,今上又怎会不知?贾府连这样的事都敢沾染,少不得王史两家都是知晓的,只瞒了咱们薛家,幸而家里已跟他们断了往来,这可是灭门的大祸,贾府真真要坑死咱们家了。”
薛译听后,立时便下了决心,说道:“既如此,便先送几个哥儿出去,咱们且在京里探听风向。”薛谦点点头,一时又问道:“那缅甸国各处庄园今年可叫人去瞧了没有?”
薛译听薛谦提起缅甸国一时惊的瞪大双眼,原来那年他与侄儿薛蟠到缅甸国做生意时,薛谦便暗地里叫他打点一些庄园以备不时之需,此时听薛谦提起,不禁追问道:“事情果真已经坏到如此地步么?”薛谦见薛译唬得脸色青白,便摆摆手说道:“你莫多心,那不过是实在无法才留的一条退路,总要打点的齐全些我方能安心。”
薛译听后便说道:“今年蟠哥儿回来时,已打发人看了,都很妥当,蟠哥儿还从洋人手里弄了两艘大船,只是这东西不好弄回来,蟠哥儿便将船改成了商船,专往东洋一带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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