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的汗水不受控制的渗了出来,一滴滴沿着脸颊滑到了下巴,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不用照镜子,莫颜也知道脸色一定惨白如鬼。
微微颤抖的身子,滴落在地的汗珠,毫无血色的脸颊,尽被萧睿渊收入眼底,他压抑着内心的暴戾,忍了又忍,最终没有忍住,一个箭步走到心爱的女子身边,噗通一声,一言不发的跪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无论是费心辩解,还是苦苦哀求,都没有丝毫的用处,他只能用这种决绝的方式,表达自己与心爱的女子生死与共的决心!
跪在殿下的两个人,一个身着沉闷的黑衣,一个身着明丽的湖蓝,明明是两种背离不相容的色泽,却又意外的和谐,仿佛它们本来就是浑然一体,谁也无法取代彼此的存在。
惠安帝冷眼看着,眸光越发的暗沉。眼前的女子难道就是他这个以冷漠无情的大将军真正的软肋?他突然很想知道,如果他执意治女子谋逆之罪,他的大将军究竟会怎么做,是竭尽全力反抗到底?还是放弃一切甘心陪这个女子一起赴死?
只是,他这个念头刚刚兴起,就被一道熟悉又漠然的声音掐灭了:“兽袭一事,父皇明知乃儿臣所为,又何苦为难一个弱质姑娘?”
萧睿渊和莫颜下意识的抬头,朝着声源处看去,就看到一脸病态又透着疏离冷漠之色的楚衡滑动着轮椅缓缓地从大殿右侧的内门缓缓来到殿中央。
萧睿渊眼里划过一抹担忧,顾忌着头顶的惠安帝,他皱了皱眉,到底没有说什么。
莫颜却是惊呆了!不是听到了楚衡亲自承认设计兽袭一事,而是他那副油尽灯枯的模样,太过吓人,似乎随时可能停止呼吸,再也醒不过来。
想到他之所以变成这副样子的原因,她猛然想到了空间里刚刚长足千年的两株人参,脑子里不可抑制的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如果她最终要被知罪,她可不可以利用人参博一线生机?
虽然其中一株人参是她看在萧睿渊的份上,已经打算给楚衡这个太子的,但是事到如今,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相比自己和亲人们的身家性命,那些根本算不得什么。
不过,这对天家父子的关系好像不太和睦,儿子又刚刚做了一件挑战一个父亲忍耐力极限的大事,不知道会不会被身为帝王的父亲严惩,要不要立即拿出千年人参,还得从长计议……
只是没等她从“计议”里抽身,下一刻,惠安帝龙颜大怒,一掌重重的拍在桌案上,指着楚衡大骂一句“逆子”后,她和萧睿渊就被太子殿下“扫”出了大殿。
站在大殿外,看着头顶明晃晃的日头,莫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够活着走出了那个让她险些窒息的大殿。她扭头看着身侧的萧睿渊,正要问他们是否躲过了一劫,就见他脸色难看的盯着紧闭的殿门,顿时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二人各怀心事的走出行宫,就看到站在门口,正扇着扇子,烦躁的走来走去的颜君煜,心里蓦地涌起一股暖意。
颜君煜看到他们,眼睛顿时一亮,啪的一声合起扇子,快步朝着二人走来,刚近了正要说什么,就被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顶到了一边,险些摔了个嘴啃泥。
毛团把碍事的颜君煜挤开后,一个跳跃就扑倒了莫颜的身上,大脑袋兴奋的磨蹭着,嘴里呜呜直叫唤。好在这是它久不见主人时惯有的动作,莫颜已经很适应了,不像最开始那样会被它扑倒在地。
颜君煜整了整凌乱的衣衫,指着撒娇的毛团气道:“看在你主子的面儿上,这次爷就饶了你!下次再敢对爷无礼,小心爷扒了你的皮做毛毯铺地!”
毛团扭过大脑袋,鄙夷的甩了他一个圆溜溜的白眼后,又继续跟主人亲热,直气的颜君煜撸起袖子,险些动粗。
被两个活宝这么一闹,原本心情不太好的莫颜和萧睿渊情不自禁的扯了扯嘴角,心底的抑郁和担忧倒是淡去了些。
三人聊了几句,得知是颜君煜久久不见他们出来,特意告知了楚衡,这才让他们平安出来,心里又是一阵感激。只是想到转移惠安帝怒火的楚衡,三人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
大殿里,惠安帝重新坐在了龙椅上,只是涨红的脸色和起伏不定的胸口,显示他此时正处在暴怒的边缘,随时都有引爆的可能。
相比起来,坐在轮椅上的楚衡要平静多了,似乎嫌弃承认设计兽袭一事对惠安帝的刺激还不够,接着又爆出一句让惠安帝差点吐血的话:“反正你儿子多的是,年年有新的皇子公主出世,死几个不争气的又如何?”
“嘭!”
惠安帝又是一掌重重的击在桌案上,拿起手边的笔洗就要砸下去,可是一想到殿下之人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又那样一副病弱的身子,手上的笔洗无论如何也砸不下去。
颓然的放下笔洗,惠安帝已显老态的脸上划过一抹痛色:“衡儿,你究竟想做什么?他们是你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呀!”
“亲兄弟?”楚衡嘴角微弯,依然温润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嘲弄:“父皇若是认为整日惦记儿臣储君之位、时时算计儿臣,谋害儿臣亲近之人的那些人是儿臣的亲兄弟,儿臣要大度的待他们,原谅他们对儿臣的一切伤害,儿臣无话可说!”
------题外话------
这对父子,之间也是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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