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积在一起的死尸,还有摆放在一起的残败兵器,无一不在叙述着这一场战事究竟惨烈到何种地步。
行走在泥泞的道路上,微微带着血腥味的气息,让陈翎感觉到自己是踩着一条血路在前行。
近三日没有下雨,之前的官道干枯的很,根本就不似这里。
“文远、魏延两人如今怎样?”不想提起这个话题,陈翎边走边问起张辽、魏延两人的伤情。
“大将军接了甘宁一戟,伤在胸膛,当时血流不止,不过医者言,没有伤及心肺,并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王基说了张辽的情况,迟疑了一下,接着说起魏延道:“魏将军力战孙策不退,已尽全力,大人…”
王基这是要为魏延求情,不是当事人不知当时若无魏延拖住孙策,这庐江怕是早已被江东攻陷。
而魏延之前弃守寿春,轻出战孙策,明理之人都知晓此乃是不智之举,像陈翎这般的人物,如何会视而不见?
虽然他的确对自己的部将颇为厚待,但于此一事上,说到底魏延还是行差踏错一步,按着陈翎的性情,恐怕魏延再想被他重用,还须经一阵反思。
而如今孙策主力并未耗损太多,相比之下张辽一军,魏延一军,几乎面临番号被取消的危险。
此消彼长之时,已经万万不能因小错弃大将不用。
魏延有武略,又有敢战之心,此等大将无论去往那一方势力麾下,都可算一员良将。
陈翎既然遣魏延来寿春,从侧面也透露出如今在他帐下,能征惯战的大将已然不多,曹性、夏侯恩等这些原来他的心腹部将,死的死,伤的伤,威震天下的连弩、铁骑,经由征讨益州之后,所余下的已经不多。
在此情况之下,若是再把魏延给冷藏起来,王基不敢想象再对上孙策的大军,自己一方该如何为战。
不想为王基的想法阻碍了自己的心思,陈翎一罢手,打断了王基的话语,顾左右言他说道:“有功有过,此事且不提。”
此时陈翎所想的不是如何处置魏延,深知此人秉性的他,现在只是怨恨自己,明明知晓魏延是这样的人,为何还遣他过来为寿春太守,这事纯属自找,与他人无关,并无迁怒他人的念想。
王基不知这里,继续为魏延说着话道:“以末将看来,那时若是我在寿春,说不定也会出战邀战孙策。”
陈翎笑笑,在距离城门仅数尺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侧顾赵云问道:“子龙,换身处地,若是那时你在寿春你会如何?”
没有任何顾忌,赵云一抱拳,向着王基、陈翎一礼,慷慨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王基一怔,从赵云一下马,他就注意上了这员战将,一席白袍,一柄银枪,一匹白马,这样的战将在残酷的沙场上能够依然这般打扮的话,不是猛将就是智勇双全的大将。
他实在他显眼了,只要他一出现,没人能够忽视他。
王基已经可以想象的到,赵云引一军出马,杀向敌军之时,敌军中的所有弓弩手对他的“照顾”应该会多于他人;等他杀入大军之中,周遭的敌将敌卒恐怕也先会向他出手,而非是去寻找另外其他的将领。
同是差不多打扮的自己,所受的苦一言难尽,若非是觉得这样才能鼓舞起士气,自己早就换装其他了,哪能这般不知死活的继续装。
赵云没有说出他具体的打算,但王基看着他的一身劲装,毫不怀疑,赵云赵子龙此人当孙策帅大军去攻寿春之时,恐怕会比魏延更为出格。
是下城邀战孙策,还是一马绝尘杀入敌方大军中去?
王基存着这般疑惑,没有问出口,是觉得两人还不熟稔,不好再问。
可陈翎不一样,他待赵云以诚,许褚一事对他的震动非小,引以为戒,除了一些事关自身紧要的事情外,全部不瞒赵云。
可他不知赵云竟然也有事隐瞒他,比起他的那些事来,赵云的过往或许更加离奇。
当下展望城外景色中的陈翎踌躇了一下,再次开口问道:“子龙,你会如何?”
一句再问,赵云心下笑了笑,脸上没有透露出半丝犹豫之色,回道:“孙策要战便战,江东之虎?吾视之如土鸡瓦犬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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