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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动作又让我看得一愣,化为恶鬼的是汪师傅,怎么按到他老婆头上去了?
还不等我提醒他按错,身后一阵细碎的声响突如其来。这时候我正站在歪脖子树边一手捏着红绳,一只脚踩在脚边凸起的小土堆上,颇有些旧时候义薄云天的袍哥味儿。方才初初听到声音我没当回事,一心都放在两座坟和朋友身上,可那声音越来越不对了,仿佛是有个人正踩着一地碎叶向我靠近。
我不敢动也不敢回头去看,只悄悄偏头以余光视物,许是见鬼见多了有了经验,转头那一瞬我就能猜出我将会看到些什么,果然余光瞥见的跟我所想的没出入
——背后什么也没有。
约莫也正是此时,怪声停了下来。
我暗自舒了口气,权当是自己刚才疑心,却听见不远处朋友突然朝我喊起来。如此安静的深夜,被他这么一喊,是个人都得吓到。当下我一惊,捏在手里的红线也不对劲了,竟然猛烈抖动起来。定睛看去,原不是绳子在抖,而是铜钱在不停颤,一定要找个形容的话,应该就跟手机的震动模式差不多。
“怎么回事?”我拉开嗓子问。
我看到朋友猛地从地上站起来,飞快朝我跑来,期间动作非常敏捷地躲过了地上的断树干和土堆,我看得一愣一愣,再加上从前见他爬楼的迅捷,让人不由怀疑他是不是跟燕子李三有什么关系。
我这人就这样,乱想不看当下情势,但很快我就回过神了,因为我英俊的腘窝惨遭袭击,那感觉就他妈跟被容嬷嬷扎了一针似的钻心的疼,我猝不及防,整个人半跪下去,但我仍死死拽着那根红线没有放手。
余惊未定之际,我刚想起身,突然背上一股寒意直刺我的脊椎,我慌乱往自己右肩看,一只惨白的手从背后伸出来,一下攀上我的脖子,我只感觉到一股不可抗拒的蛮力将我整个人往后拽,就像是要把我折成两段。
人老了腰不行,大致被拽下去了个三十度我就撑不住了,整个人直接就狠狠摔在了地上,那股力道非常大,动作也十分快,一系列事的发生堪堪不过一两秒。我惊恐往那股力道的来处看,只见那个人影个子矮小,纤细的脖子上面,就是我在墓碑后看见的脸!
“小金叶!?”我惊恐地大吼。将我拉倒的竟然是小金叶!怪不得刚刚我看不见身后有人!
她面目狰狞,呲着牙,隐约能看见外翻的牙肉,一双大眼泛白发黄,满头乌黑的头发如杂草一般,哪里还有一个十岁小姑娘该有的天真烂漫模样。我惊得大叫她的名字,可她似乎压根没听见,还是死死压着我的肩膀,紧接着她干了一件至今想起来还令我毛骨悚然之事。
她一脚跨过我的身体仰面躺在了我身上,更诡异的是不论我如何挣扎,堂堂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被一个十岁小姑娘压着丝毫不得动弹。
“妈的,这什么情况!”我咬着牙推她,虽然身上并无多少重量,却如同在推搡一座巨山!
月光从天上洒下,透过树叶间的罅隙投出几道银白光丝,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真的一道反光划过我的眼角,那样刺目的感觉像是灼烧到我的眼球似的让我本能地侧过头紧闭上眼。我心里登时咯噔一下,不对啊,什么玩意儿那么闪?!
再睁眼,眼前一幕把我差点吓傻,这姑娘手里拿着一把大概有二十多厘米长的刀,刀尖朝着自个儿作势要扎下来,这一扎可不得了,她自己要死,我也得完蛋!
我立马左右挣扎,远看我想我们现在一定跟两条被撒了盐的蚂蝗一样。小金叶到底是小孩子,身体的协调能力终究不好,虽然我没法推开她起身,但还是可以左右侧身,我想如果她真的扎下来,我肯定能避开要害。
也是因为我的晃动,她手上的刀没有立即刺下来,突然她嚎了一声,银光乍起!我那时脑袋像是有股子热血冲了上来,竟然伸出没有被压住的右手像抓棒槌似的一把抓住了刀刃。“啊——”剧痛从神经末梢传到大脑,我大吼一声,用力一折,刀的轨迹霎时一歪,擦着小金叶的胸口往旁边斜去。
是,我确实可以躲开,但这样的话小金叶就完了!
捏住刀的手疼得发颤,鲜血从指缝中不断下淌,滴在了压在我身上的小金叶身上。
我躺在冰凉的泥地上,起伏着胸膛直喘,别看这生死之间发生那么多事,不过电光火石一瞬。朋友的脚步声这才到耳畔,于此同时,我发现我可以起身了,而小金叶却像是丢了魂一般不动了。
我飞快从地上爬起来,缓缓将受伤的弯曲着的手指放开,那把刀咣铛一声落地,在泥地上反射着月光弹了半下,我咒骂道:“妈的,这一单单子跑下来,差点废了老子一只右手。”
我问朋友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扯出一块纱布,随随便便把我的手一裹,随即看了看地上一动不动的小金叶说:“血的原因。她突然出现就是恶鬼的反抗,还想索你命,先别管她。”
说罢,他看了看歪脖子树上那枚下边的红线已经被我不小心扯断了的铜币,说:“还好断的不是上面那根,刚刚铜钱动了没有?”我说动了,他便突然念叨了几句,走过去把上面的那根红线也剪断,铜钱没了支撑立即掉落在地上,朋友立马将刚才焚烧符咒包留下的灰撒在上面。
几乎就在同一秒,那些灰上蓦地出现两只脚印。
刚才一段路的疾跑让朋友也稍稍有些喘,我二人重重呼吸的声音回荡在林间,不由让人浑身紧绷紧张不已。
他手下动作极快,用红线将两只脚印所在处围上,然后对我说:“刚才我在坟前问路确实发现这里有两个魂,我们现在召唤出来的这个,应该是非恶鬼的那个。”
“也就是汪师傅的妻子?”我问。
我觉得我们先前已经差不多把这件事定性了,而且推论都极其合理,可他却说:“不一定。”
我不明白什么意思,不等发问,他就已经开始嘀嘀咕咕问话了。
片刻,他叹了口气,对我说:“我们之前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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